喝酒、聊天、作乐。
这三件事看似大不相同,实则却是紧密相连。
这乱世的世道,谨言慎行这四个字大家可都是清楚,若不是喝了几杯酒,润开了话匣子,这平日里不能说的、不方便说的、不敢说的、羞于说的、耻于说的,又怎么能说出来呢。若不是说了这些,这人们又岂能开怀大笑,坦诚相待,讲出更多的乐事、丑事、秘事。
这喝着酒、聊八卦实在是人间一大乐事,说的人满足了自己的倾诉欲,听的人满足了自己的窥探欲。
一说一听之间,时间也是跑得飞快,只眨眼便到了天黑,聊天的人各自散去,该在夜里的登场人也准备好了,要在夜里大干一场!
夜,冷月。
月光泻了一地,映得满街黑瓦都是亮堂堂的,风兀自吹着,摇摆着榕树茂密的枝叶簌簌作响,像阵阵波涛。
一阵脚步声匆匆而过,惊得更夫不由回头张望,但目光所及,除了满地的月光与夜色外再无一物。
更夫纳闷着回头,可刚一回头,迎面便看到了一道血柱,他自己的血!
佐藤站在了树梢上冷冷地看着刚才发生的一切,他穿着一身黑衣,脑后两条飘带随风而动,飘逸非常:“来了多少人了?”
“已经到了六百人,都藏在胡同里了,另外的四百人路程稍远估计再有半炷香的时间就能到齐。”
佐藤点了点头,转头又看向那演武场,眼中射出一道比那月色还冷的光:“等人到齐了,咱们就行动。”
他这般说着,心中回想起自己第一次执行任务,那时他还有老师,有师兄,还有漩涡作为同伴,还有人为他掩护、挡刀,即使最后任务失败,也有师兄为他顶锅。
可现在,他已是孑然一身,这场战斗的结果也只能由他一人担当,有一瞬,他的心里有一些后悔,后悔自己杀了老师,但这一瞬的后悔马上又被他的野心所淹没。他告诉自己,古今成大事者必不拘于小节,要想有胜利就一定有牺牲,他要成为人上人,就一定要失去一些东西。
风冷,衣寒。
飞扬的飘带卷起了一丝落寞。
“人都到齐了!”一名忍卫道。
佐藤点了点头,只说了两个字——行动。
说罢,他脚下一点,是率先闯进了演武场,在他身后,一队又一队黑衣人,如一群跳蚤般,跳跃着涌进了演武场。他们一手握着刀柄,脚下快步向营帐区奔去,接连不断也连绵不绝。
眼看着营帐近在眼前,佐藤开口喝道:“拔刀!”
一千把倭刀霎时出鞘,清冷的月光映着冰冷的刀光,身形起伏间,是波光粼粼,恰如一面平静却又暗藏杀机的深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