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尚上的课有人能看懂,有人看不懂。
课堂还没结束,照例有学生举手提问。
让人意外的是,有个女生站起来直接问刘尚:
“刘老师,我想问您,在这个风口浪尖的时间点,您启用江川出演短视频,是传达你对家暴行为的支持或者是忽视态度吗?”
众人哗然。
直播外的观众也直呼刺激。
原本不少人以为这个课堂是一场作秀。
有些人看到课堂内容,大概懂刘尚的用意。
有人不懂,以为这个课堂就是一场作秀,没想到还给观众准备了彩蛋。
刘尚也做好了准备,他摇头说:
“江川找我谋生计,我给了他一个机会。
这并不代表我支持他打人的行为。
请注意,我没有把他的行为定义为家暴,警局那边也没有。
既然你问我对待家暴的态度,那我就跟大家好好聊一聊,拖堂几分钟。”
课件换成了另外一部电影,从《沉默的羔羊》换到了《神秘巨星》。
电影的剧情是14岁的印度少女尹希娅(塞伊拉·沃西饰)热爱唱歌,因父亲阻挠,她只能蒙面拍摄并上传自弹自唱原创歌曲的视频,孰料凭借天籁歌喉在网上一炮而红,备受争议的音乐人夏克提·库马尔(阿米尔·汗饰)也向她抛出橄榄枝,尹希娅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母亲娜吉玛在电影中的第一次出场,就是眼眶带伤的形象。
她摘下墨镜之后,笑着跟女儿解释是“自己不小心磕的”,但眼周的淤青和血块告诉了观众,暴力是这个家庭中的便饭。
丈夫法鲁克可以从任何事情上找到打妻子的理由,事实上,当任何事情都能成为他家暴的理由时,那么家暴也就不需要任何理由了。
因为忘记了烧热水,娜吉玛的手被打断了;
因为晚饭做的太淡了,丈夫直接把餐盘掀翻到她身上;
因为没有给丈夫收拾出差行李,而被骂脑子里都是垃圾;
卖掉了自己的项链给女儿买电脑的事情被丈夫发现之后,她被一个耳光扇到跪在地上。
这个情节中还有个恐怖的细节,在法鲁克准备殴打妈妈前,他希望弟弟古杜能够回避,却丝毫不关心在场的尹希娅会看到什么,甚至认为女儿应该留下来“好好受受教育”,潜意识里他认为女性就是应该被打的。
电影中的法鲁克完全可以媲美“童年阴影安嘉和”。
作为丈夫,他不把妻子当人看,只将她作为生育机器和佣人,以及随时供他发泄的沙包。作为父亲,他丝毫不关心女儿的生活,只要她完成学业能增添嫁妆的资本就好。
除了愤怒之下的暴力,就算是平时生活中,法鲁克也并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说话。
刚一到家,就因为没有人给他及时倒水,就阴阳怪气地说:“在这个家里,我连杯水都喝不上了吗!”
法鲁克就是家里低气压的存在,从女儿尹希娅快被逼疯却仍要隐忍的样子,儿子古杜惊恐的表情都能看出,这种压抑无疑给每一个家庭成员都带来折磨。
父亲让家里的每个人都生活得战战兢兢。
但当法鲁克离家去工作时,一家人的氛围就完全不同了。
电影中有一个镜头,是娜吉玛送走丈夫,关门之后马上暗喜地攥了攥拳头。可见离开了丈夫之后的娜吉玛,只是一个乐观可爱的女性。
娜吉玛和儿女通过电脑网络认识了大千世界,全家人只有在法鲁克缺席时,才真正活了起来。
然而就在这种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下,观众也一定和尹希娅一样,发出了“怒其不争”的斥责:
“你为什么就不离开他!?”
站在局外人的立场,我们很容易评价受害者“蠢得无可救药”,但他们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在表达:我要先努力活下来。
在影片中,通过姑奶奶的讲述,我们能间接知道母亲娜吉玛曾经“反抗”过一次。
得知怀的是女婴之后,法鲁克要把孩子打掉,但娜吉玛坚持要留下女儿。
为此,她甚至不得不离家出走,自己将女儿生下之后,才迫于生存压力回到了丈夫身边。
也正是因为娜吉玛在那一次离家出走后,才认清并屈服于现实:她需要丈夫,不然就无法活下去。
所以她忍受着暴力、虐待,却努力地调整自己的情绪,永远展现给儿女乐观开朗的一面,用自己的力量抵挡住所有的困难,就是为了维护孩子追求梦想的一片净土。
就如她对女儿说的那样:“你可以对我提任何需求,但对生活不行。”
影片中尹希娅一直在努力让父母离婚,她通过求助音乐人找离婚律师,但当她兴冲冲地将离婚协议递给母亲,以为可以帮她脱离苦海时,却遭到了母亲的斥责。
娜吉玛说:“当年我爸爸没问我要不要结婚,现在女儿也不问我要不要离婚,从来没有人在意过我的想法!”
她拒绝了离婚协议,女儿当时的反应当然是吃惊和恐慌的。她无法理解,为什么遭受家庭暴力的人,却要主动留在这个环境中继续受苦?但每一个行为背后都有它的动机。
首先,一个人相信会对自己的人身或心理上的有威胁的时候,她就不容易离开施虐者。
这样的威胁有两种。一种是可见的暴力人身威胁;另一种是间接的恐吓:比如说你永远都不能离开我,以前离开我的都没有啥好下场。在影片中,法鲁克对于娜吉玛的恐吓就是暴力殴打+言语威胁的。
其次,施虐者时不时给予受害者一些小恩小惠。
因为受害者在努力寻找一切希望,这些小恩小惠可以是任何东西。在一段虐待的关系中,如果施虐者给了一些哪怕是“嘘寒问暖”,都会让人觉得“事情也许就快有转机了”、“Ta也不全是坏的”。
就像法鲁克在心情好的时候,会带家人去看电影,会买一些糖果给家人吃,最重要的是,他是这个家里的唯一经济来源。因此,他每一次态度好转,就给了妻子一个继续忍受的借口。
第三,受害者主动或被动地(心理上或者生理上)和外界隔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