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说不定怀国公知道!”他对达念道。
“元良说的是何事?”达念一时茫然,赵正却忽然抱着她的脑袋,“吧唧”亲了一口。
“什么时辰了?元良不再睡会?”
赵正摇头,“不睡了,我得去上朝!”
赵正一改往日疲懒的形象,一夜没睡还精神矍铄,起身便穿戴整齐,拉开门就喊人备马。眼看卯时还早,便就在赫连云天的护送下进城上班。
到得永春门下时,不过卯时四刻。赵正一下马车,便见身边有意无意已是围了一些人。
“赵相!”
“赵相!”
赵正还不大适应这个称呼,认了一眼,这些人大多都是兵部衙门的。这几日他们也算勤快,坐着车跑几十里专程去了良淄,倒也不全是巴结,毕竟是顶头上司,就算是空降下来,也多少该有些表示。只不过赵正一视同仁,闭门谢客。此时主从在正式场合见面,却没有道理推拒,于是赵正大方地点头示意,推手还礼。
人来人往中,卢玄在远处给他使眼色。赵正客客气气地打发走了身边的同僚,迎步上前,卢玄小声道:“上护军这是要应召了?”
赵正笑着和身边路过的朝臣们打招呼,侧着脸,小声说:“还有更好的办法?”
“可上护军不觉得此事蹊跷?”
赵正点头:“这其中没有蹊跷才是真见了鬼。但我想了三日,想明白了一个道理。”
“愿闻其详。”
“我若不接招,这戏他没办法接着演下去。左右不过是见招拆招,躲得了初一,还能躲得了十五?”赵正正色看着卢玄,“先别说我了,剑南之事如何了?”
“剑南我已让公孙大娘去了,只不过我们长安总领并不涉足剑南。公孙大娘的身份又异常敏感,是以路上须得小心谨慎,暂时还没消息传来。”
“剑南我让旁人去接手,你不用再管了。”
卢玄一时愣住了,看向了赵正,“上护军这是何意?”
赵正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你如今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摆在明面上。你若是有什么别的异动,迟早是个隐患。之前我让你经办,是我没想到郑西元突然出手。此一时彼一时,他眼下嫌疑最大,而你在他那,应也早已不是秘密。为策万全,你得离开长安。不仅是你,还有兰桂苑的所有人,都必须马上走。”
“走?走去哪?”卢玄吃了一惊,“下官自小在长安长大,出了长安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况且,人脉关系也尽在此处,让我去了别处,我与废人又有何不同?”
“稍安勿躁!”赵正压了压手掌,与他肩并肩过了永春门。赵正看了看朝班在恭礼门前排成的长队,回头见身后已无他人,便道:“我既挑了这个担子,便就要为你等的安危着想。郑西元这人藏得太深,他不是最好,但他若果真是我想的那位,恐怕到时你想走都走不了了。”
“上护军今日一口一句郑西元,莫不是已有真凭实据了?”卢玄也觉得奇怪,今日的赵正看上去比之往常更加地敏感,仿佛随时可能有一支暗箭,会要了他的小命,说起话来神神叨叨,眼神也是飘忽不定。
赵正压着嗓子,道:“怀国公如今在何处?”
“已准备返回剑南了,自从见过了圣人之后,貌似也有些心灰意冷。”卢玄道:“上护军可是当真要接剑南总领?”
“接不接都还得仰仗他。”赵正实话实说:“我如今是脑袋上养虱子,顾不上脸。长安总领取缔后,剑南如今也是盲人摸象。不过这些之妙也不用担心,我自有打算。”
卢玄只好点头附和:“那便依你就是!”
今日的待漏院里气氛与往日略有不同,大概是因为赵正的身份更迭,使得朝官们看向他时,眼神里多了一些复杂的表情。
上回朝会被赵正怼得没处躲的那礼部方司管倒是一改清高的神色,老老实实地向赵正行礼。赵正也不是揪着人不放,得理不饶人的主,两厢笑笑,便就此过去。
上朝时,赵正习惯性地立在太子身后。太子回头看了他一眼,呶了呶嘴,“元良你是记性不太好啊,前几日不才入了相阁么?虽是掌了兵部,可你的位置也该在郑相那边才对啊!”
“是是是!”赵正讪讪一笑,左移了一步,站在了赵金玉的右侧。
郑西元回过头来,眼神里很玩味。
他朝赵正微微笑笑,“元良,他们都说你府上门难进,我还以为你想拒了这圣旨呢!”
“那怎么敢!”赵正打了个哈哈,道:“抗旨是要掉脑袋的!不过这话说起来,还得亏郑相引荐提拔。区区一介武夫,这才有机会与郑相并肩立于这朝堂之上。”
“哼哼哼……”郑西元干笑了两声,叹气道:“若是元良早些时日想通了该多好?不过今日也不晚,往后诸多事体,若是有何让元良难做的,还望元良多担待担待!”
赵正也笑出了声来,心道你就可劲招呼吧,使绊子这事,谁比谁在行,走着瞧吧!
嘴里却说:“郑相言重了,晚辈后来,其中生疏还望郑相多多指教!”
郑西元拱了拱手,“彼此彼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