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来想去也不是不能考虑。
如今他对天机卦盘的运用已成熟手,一些难度不大的占卜都能不必打坐入定就能随时随地操作。
想到便做,当即分神入体,暗中控制天机卦盘占卜起来。
天上,一片薄云渐渐遮住了明月,庭院里微微起了风,有一丝丝凉意。
除了花丛暗处的闷闷虫鸣,唯有明亮房间里面断断续续传出的倒水动静和欢快嬉戏,像是在诉说别人家的温馨。
偏又久久等不到男人的回应,封妍一颗心直直跌落至崖底。
她自三十多年前懂事起就孤家寡人一个,除了这些年修炼节省下的不多灵石,实在也没什么好拿来做交易价值的。
虽说修为境界有不差的五道境,但明眼来看对一位堂堂少国师而言根本可有可无,且至风头过去前她又不能出去,只谈留在府内的话空有这般修为也办不了什么大事。
一番盘算下来就仅剩一条命份量多些,只能想到像刚才的两丫鬟一样为奴为仆给男人卖身契。
实际上她给庭花楼签的仅是半个卖身契,或者说是一个卖力契,底线也只能接受这样的半个卖身契。
再多,她宁愿找个偏僻处自我了结,换一种方式圆了不被人打扰的小小人生愿想。
投胎有得选的话,下辈子她倒想当块深埋地底不见天日的硬石头,实现一心奢望的没有烦恼、无忧无虑,实在不想再当一世独行人了。
于底线上,如今她已没得选了,只剩半个卖身契这一最后尝试。
若不成,也只能认命。
唯一感到不舒服的是做此决定乃纯纯形势所迫,而并非像当初她选择入庭花楼那样,完全出于她的个人主观想法。
眼睛里足足纠结了片刻,转念想到男人也不算最坏,除了查案涉及的对她不可避免的牵连,从头至尾也没对她施加无以挽回的实质残害,并且还真有放她安然离开的迹象。
从事后看,要是她早早就松口交代,甚至连中间吃的苦头和被占的便宜都能幸免。
毕竟那个时候,对方真要继续对她那个也无法阻止,之后同样拿对方没办法。
如此综合起来,远要比她所了解的组织对待敌人好上一大截。
渐渐放下心中芥蒂,目光逐渐清明起来,于是开始实践,从走廊拾阶而下,慢慢走至男人面前。
这一次不再带有任何心气,直面郑重措辞道:“倘、倘若你不嫌弃,作为交易的代价我……我可以当你的奴婢,除了身子,别的都一切听你……”
此时占卜也有了结果,何顾正要随便刁难一下便应许刚刚的交易请求,闻言差点一个没站稳闪到腰。
不禁呛到口水咳嗽几声,瞪大了眼。
倒不是起了歪念,而是惊讶于女人短短时间内的莫名主动摈弃前嫌。
直感到女人心、海底针,实在让人琢磨不透。
送上门的便宜不占白不占,何况他本来就有心想要为难一下免得女人真以为他好说话。
当即镇定神色,随手摸着下巴一脸“慎重考虑”起来。
看到男人有丝微意动的迹象,封妍却是果断,当下便现场以命魂发起天誓,表明真诚实意。
不得不说,这一番举动还真打消掉何顾最后的刁难想法,于是也不再墨迹,点了点头。
不忘提醒几句必要的敲打之语,旋即不再停留庭院,先去了一趟隔壁的修炼室。
这几日因各种意外情况而未踏入,他得看一下有没有收到回信。
看着男人潇洒离开的背影,封妍也不知自己该心里高兴还是该心里难受,神色彷徨。
让她留在府内的这件事似乎就这样定下来了,暂且不必再忧心自身安危。
只是由于男人至离开前并未安排给到她具体府内事务,一下子也不知该从何做起。
迄今为止她只会用别在腰间的黑长鞭“伺候”男人,与奴婢的活儿完全就不搭边。
以为是男人的有心考验,她方才也不敢随便乱问。
封妍向来是打定主意便不再自增烦恼胡思乱想的人,虽仍有些不适应,但心态还是很快摆正至新的身份。
说来如果不用顾忌到出府的潜在危险,那她大可当男人出行的随身伺候奴婢。
仅限于府内的话,她也只能做些两丫鬟一类的事务和随时听从男人吩咐。
如今算起来她都亲眼见识过男人的资本,好像也没有扭扭捏捏的必要,再者无论如何讲清白也终究撇不掉来自风月之地的事实。
这种情况下若还是事事以男女之防的理由拒绝,很难不让人误以为她在有意阳奉阴违,嘴上说着一套行动上却另一套。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独身于庭院呆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无奈转身进房。
与里屋内两正开心忙碌的小丫鬟搭手,为那个意气风发、年纪比自己小一截的小男人烧水备衣沏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