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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章 从云端跌落的蝼蚁一

豆大的汗珠,

从秦重轮廓分明的脸颊上滑落,又滴落尘埃。

由于在观测台上要看个仔细,他就根本没时间擦汗。

城下。

那些试图以蛮力打爆城墙的幽怪们,集体跟随幽雾撤退时,敏捷亦如地窟里的博格朗日峰南坡雪崩时,四散奔走的雪羚。

眨眼消散在滚滚幽雾中。

只留下数头在炮火中余生的低阶异变兽,无头苍蝇般,继续在那些被幽怪打出三尺深的城墙坑洞处乱撞着。

数枚炮弹出膛的锐音,打破了沉闷。

杀鸡偏用牛刀。

低阶异变兽被“准法器级”火铳,近距离施射,血肉横飞。

假如脏血的腥臭与污染源,能被硝烟掩去,它们溅射到城墙上的印记,就如夜色中绽放的幽蓝花般诡丽,也还算好看。

城墙之上,却没有一人能笑得出来。

那是因为:

此时,天在旋。

无边无际的灰煞云,不知其厚也,它们怎又压低到这般境地。

它们甚至替代掉人们头顶的大半个夜空,由东向西,倾斜向下旋转着。

这片灰煞云,正是源出自第九处辟难所在的地窟。从叹息谷到这里,直线距离虽仅八百里,但它此刻覆盖的范围,恐怕整个山南道长城以北都被它笼罩。

此时若有人站在朱雀营的位置,说它就是“天”,也不算说错。

如果那位被崔勉之尊称为“宋国唯一女性阵道宗师”能站在这里,她定能看出:

这“天”,实际上乃幽潮的“阵云”也。“阵脚”则刚好落在朱雀营南方七宿中的“翼”、“张”之间。

至于此幽潮的阵仗何名?

三日前,崔勉之在前往位于长城西北角,也就是当初韩原、曹正、方阔海前往乱石谷东首的一座名“勾漏山”的途中,他在看过山川地理形势,就此问题,请教那位“穆”姓阵道宗师。

她摇头不答,只说:“辽国箫天佐、箫天佑在云州的契丹圣山脚下集以国力摆出《天门阵》,迎战第三次幽潮来袭,想必此战甚是好看!山南道与隐宗联手东线防御的幽潮首战,定会压力骤减!”

说到这里,那位穆姓阵道宗师不禁眉头紧皱。

以崔勉之的聪慧,自是猜到她的担忧何来。关于第三次幽潮来袭,根据得来的情报,他曾多轮以《三式》结合《外算》推演兵棋,着实不看好天波府在雁门关与幽潮的首战,哪怕镇守雁门关的是宋国一代名将“金刀”杨无敌。

“穆师,我还想请教您最后一个问题。朱武此回苦心经营的鬼宿阵仗,您怎么看?或者说,朱武能否在东线的首战,就可阻住幽潮,予以幽潮一轮变量级的超凡打击?”

崔勉之的此问可谓语出惊人,就是穆姓阵道宗师听后,也不禁低眉思了片刻。

她虽被崔勉之尊称为“穆师”,其实她的年龄并不比崔勉之大上多少。

当然,到了武道境且在人间获得“宗师”称号的这个级数,她所自然流露出的她真实年龄的任一颦笑嫣然的姿态,那都仅为表象而已。

果然她促狭打趣道:“真没想到啊,崔勉之,你果然是留一手,居然这么看好朱武。朱武自上回幽潮战后,在隐宗天罡组的评价可一贯不高,世俗对他战幽潮的向以人命填的战法,更是甚多非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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