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盆大口念诵佛语的一瞬间,以佛陀为中心,整个大殿都被一层涌动的青黑色暗流笼罩,青黑色的物质迅速增殖,将整个正殿都包围其中,形成一个巨大的圆球。
空中大雨倾盆,连成一片的雨幕滴落在青黑色的圆球之上,溅起一朵朵晕开的水花。
……
黑暗,冰冷,仿佛沉溺在幽邃的深海。
龙哉的意识一片昏沉,他感觉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似是半梦半醒般不真实,渐渐的,那股下沉感消失,龙哉感觉自己好像来到了海底,他环顾四周,漆黑一片。
“我……在干什么来着?”
他有些茫然的呆站在原地,像是失忆了一般一时间无所适从,如果有人能近距离接触,就能看到此时的龙哉双眼完全是空洞的,根本没有自主意识。
就在这时,四周幽邃的黑暗之中开始隐隐约约传来诵经声,一开始是一个人,很微弱,但渐渐的诵经的人开始变多,十个、百个,数百种不同的声音以同一种节奏与韵律念诵着佛语。
“往生极乐!”
……
低沉的、尖锐的、稚嫩的、苍老的,无数不同的声音从微不可闻逐渐变得清晰宏大,按照同一种诡异的韵律结合在一起,形成与咒灵说话时一模一样的那种高频的恶心共振。
龙哉呆滞的站在原地,周围的漆黑之中开始出现人影,一个、两个、三个,越来越多双手合十,面容狂热而虔诚的人影从四周的漆黑走出,聚集到龙哉的身边,那种狂热的气氛令人头皮发麻!
“往生极乐……往生极乐……”
诡异的佛语在耳边不断的回荡,龙哉抬起头,在他以及身边所有人影正前方,那片漆黑中突然裂开一条缝隙,就像是黑暗中的一束光,又仿佛是通往极乐世界的大门,如希望般美好。
微小的光芒逐渐变得细长,然后变亮,就像是黑暗中的大门打开,但露出的却不是什么极乐世界,而是一张狞笑着的血盆大口!
“往生极乐!”
那血口狂笑着念诵一句佛语,所有人影都开始迈出脚步,一步一步的排着队走进那张尖牙密布的血腥巨口之中,场面有种说不出的诡异和荒诞,足以令看到的人脊背发凉。
而龙哉则站在最后,空洞的眼神就这么呆滞的看着所有人影一步步走进那张大到极限,连嘴角都要裂开的巨口之中,然后,迈入巨口之中的所有人影居然同时转身!
数百张狂热的面孔透过血腥巨口死死的盯着唯一留在外面的龙哉,又一次开始吟诵佛语。
“往生……极乐……”
数百人重叠在一起的声音,似是怒吼与质问,又像是欢呼与怂恿,龙哉一片混沌的意识中传来一股极强的吸引力,温暖,温馨,如同母亲的怀抱,好像那骇人血口之中真的是通往极乐的天堂净土。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中,龙哉终于迈开了脚步,一步步的踏入深渊……
噗嗤——!
狰狞的巨口轰然闭合,两侧血腥尖锐的利齿化作绞肉机,将巨口内的所有人影撕成碎肉,断肢残臂飞溅,鲜血汇聚成河流从巨口狂笑的嘴角流下,伴随着最后一声咕咚的吞咽,血口完全闭合。
外界青黑色的领域逐渐消融消失,只有殿内的诡异佛陀沉默的端坐于黑暗之中,肚皮上的巨口发出无声的狞笑。
…………
消失了,好像一切感觉都消失了。
手,脚,口,鼻,双眼等等所有的感受好像全都不复存在,龙哉感觉自己的意识前所未有的轻盈与纯净。
他的肉体已经消失,只剩下意识与灵魂在不知名的某处飘荡,他看不见任何东西,也听不见任何声音,五感全部消失,只剩下一个正在思考的「自我」。
【我在哪儿?】
他疑问,但这个念头出现的瞬间,他就明白,自己正在上次与「咒龙」交谈的那处无垠星空。
此时他的意识好像格外迟钝,或者说纯净,没有纷扰的思绪,不去思考问题,就这么安静的存在着,相应的,他的感知好像也因此极度的集中,在这种情况下,他能感知到某些平时被忽视的东西。
深邃的黑暗仿佛黑天鹅绒的幕布,无数紫色、蓝色、红色、黄色的星光点缀其中,它们忽明忽暗的散发微光,龙哉此刻纯净到极点的意识仿佛受到了牵引,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他,但以往一直被他忽略。
终于,此刻他发觉并回应了那呼唤,与整片空间产生了某种微妙的联系。
轰!
联系构建的瞬间,仿佛有一场虚幻的大爆炸在龙哉的意识与灵魂中发生!无数纷繁复杂的信息充斥着他的思绪,这些信息太多了,多到足以让他宕机的地步,面对超出处理能力的庞杂信息量,他只能被动的接收。
无法思考,无法理解,但又好像一直在思考,全部都理解了。
那是万事万物运转的「规律」,是构成世界的「真理」,在这涵盖所有的「一切」之中,龙哉感应到了独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力量」。
“太棒了,我逐渐理解一切。”
陡然间,星光大盛,星河倒转,此刻龙哉才恍然大悟,这里到底是哪儿?
【是自己】
得出答案的一瞬间,龙哉的感知好像放大到了另一个维度,无垠的深空是一个人形的轮廓,闪耀的星河则是流淌其中的血液。
【这就是我】
……
此刻,在外界,狞笑的佛陀骤然僵住,它感觉到自己的体内出现一股庞大的咒力,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成形。
咕咚……咕咚……
佛陀青黑色的体表开始不受控制的凸起膨胀,从内里透出某种深邃又闪耀的紫色光芒,仿佛体内有什么东西即将破体而出。
“吼!!”
佛陀第一次展现它属于怪物的一面,它惊怒的嘶吼着,两只手臂狠狠插入肚皮之中,浑浊的紫黑色血液飞溅,它将自己的肚子从中生生撕开!露出体内狰狞的血盆大口。
“呕……”
那血口大张着,发出难受的哀嚎,仿佛不适到极点,有了出口,佛陀体内的紫色光芒顿时透体而出。
“领域展开,往生咒难寺!”
佛陀似乎有些惊恐,八双手臂全部双手合十,十几米高的庞大身体上金色咒力涌动,领域再度构建而成,只不过这次的青黑色球体远不如之前的凝实与庞大,显得十分勉强。
“往生极乐!”
狂躁的佛语回荡在整个球体的领域内,震耳欲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