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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的化不开,凉风不断吹来,夹杂着漫天的大雨,扰的人心慌。
凤三站在暗黑色的夜里,淡薄的月光将她的身影拉长。她站的笔直,静静的看着那块墓碑。
今天是她母亲的忌日。
不知道保持了多久这样的姿势,一阵冷风袭来,打乱了原本的节奏,凤三微微阖着双眸,握着菊花的手指轻颤着,将花放在墓碑下。
正打算转身离开,耳边却忽然传来异样的声音,像是重物摔倒在地。紧接着,便是一声闷哼。
凤三好看的眉眼微微蹙了蹙,下意识便朝声音的来源看去。但夜色实在太黑,她什么都看不见。
这里是城郊的一片墓地,周围很是荒凉,杂草丛生,方才那声音,便是从离她不远处的水沟发出来的。
凤三停顿了片刻,一手撑着伞,一手将手机上的手电筒打开,借着光线,往那边走了过去,还未到跟前,便看到奇怪的一团躺在水沟里,看样子,是个人形。
她又走近两步,这下终于看清了,水沟里躺着的不光是个人形,还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此刻他浑身都是血迹,一张脸也被血色遮盖,看不清面容。
凤三抬眸看向上方的马路,应该是从那上面摔下来的吧。
四五米的高度,摔成这个样子?
凤三皱了皱眉,片刻又舒展,这些又关她什么事呢。
不管闲事,是她一向的作风。
世人都觉得凤三是任性骄纵的大小姐,殊不知,她骨子里,比谁都要冷血。
凤三抬脚便要离开,却在转身时,被一道亮光闪了一下眼睛,天色很暗,那抹微弱的光芒显得异常清晰。
凤三将手电筒照在光源散开的位置,眉目一凝。
那是一块玉佩,准确的说,是半块。
凤三曾经见过这块玉佩,时隔间久,她还是能清楚的记得这块玉佩的模样。
是他吗?
凤三平静的眸子泛起一丝涟漪,长睫微颤,往前迈了一步,蹲下身将凑近不省人事的男人。抬起素手将他下巴往上抬了几分,便于查看。
血渍和淤泥沾染了男人大半张脸,但还是难以掩盖其俊逸的面容。光是眉目,就已看出绝非凡人。
凤三蹙了蹙眉,将手电筒放至一边,努力将躺在地上跟死尸一样的男人翻过身,往背上一放,她的力气比寻常女子要大了很多,但即便这样,背起一个这样高的男人还是费了不少力气。
光是站起来,就耗费了她好几分钟。
凤三打开手电筒,对着男人脸上照了一下,终于看清了男人的面孔。
凤三顿时皱起了秀眉。
苏瑾郁?
他怎么会在这里?
凤三抬头看了一眼方才他掉落的方向,上面都是高速公路,像是被人从车上直接扔下来的。
凤三心口一跳,吃力的将男人背在身上,一步一步朝前走,步伐很慢,但还算平稳。
她提前约好了计程车,离这里不算远,这为她省了不少时间,艰难的将男人放进后座后,便催促司机往公墓出口开。
期间司机一直透过后视镜往后看,想问什么,在对上女人凉薄的目光后,选择闭上了嘴巴。老老实实的开着车。
四九城东边交界处这些年来一直在修路,到处拆迁,随处可见的高楼大厦,以及还未来得及拆迁的老城区。
凤三就住在还没来得及拆的贫民区里,老旧的楼房,混乱的街道,拥挤又吵闹的人群。与对面那繁华市区只隔了一条街,却仿佛隔了一个世界。
司机将车停在贫民区巷子口,再往里,就开不进去了。
凤三将男人从车里拖出来,背起他,穿过两个巷子,才停下脚步。
开门,关门,一气呵成。
屋内的陈设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空间很小,四十平都不到。厨房和卫生间隔开后,剩下的地方只能摆下一张单人床,外加简单的小圆桌。
桌子上摆满了文件,和一台破旧的电脑,再没有多余的物件。看得出主人平时的生活有多拮据。
凤三将男人放到床上,从厨房接了一盆水,顺便兑了点热水进去。深秋的天,略有些凉意。
毛巾沾了水,小心翼翼的将男人的污乱不堪的脸擦拭干净,一张惊心动魄的脸渐渐浮现在眼前。
眉若星磐,五官深邃,一双眸子黑若翟石。鼻梁很高,长相俊美,即便现在的他狼狈不堪,也让人无法忽视他周身的气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