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匹马的名字,犬子顽劣,连给马取名都这么不着调。”提到总让人不省心的幼子,韩士枚一脸尴尬。
崔参军恍然大悟,暗想玛莎拉蒂这名字究竟是何出处。
韩三疯是驿馆的常客,经常去找胡商买东西,甚至跟从大食过来的胡商喝酒聊天。
陈驿长见怪不怪,心道我不但见过玛莎拉蒂,也见过韩三疯的保时捷。
甚至记得他两年前曾把一匹名叫劳斯莱斯的枣红马,高价卖给了一个刚到任不晓得这边马市行情的校尉。
隐娘则不由地想我以前叫云娘,好好的名字竟被他给改成了现在这个一点都不好听的隐娘。
他甚至不止一次想帮着改姓,想让叫啥子聂隐娘,真不知道他脑子里究竟怎么想的……
但现在不是腹诽的时候,她接着道:“把三郎关在堡里的那个最厉害的胡人果然上当了,他真出来去追玛莎拉蒂。我躲在暗处,用弩把他射翻,然后冲上去挑断他的手脚筋。”
射翻一个人,挑断手脚筋!
隐娘说的轻描淡写,仿佛像是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事。
崔参军瞠目结舌,不敢相信这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韩家小娘子竟这么狠。
“剩下的三个胡人都在外面,有一个听见了被弩箭射中的那个胡人喊叫。我绕到上风处,故意弄出动静,把他引到烽堡北墙的一个豁口。风沙那么大,他睁不开眼,看不清我,我趁机猫着腰斜冲上去给了他一刀……”
跟狩猎似的,把四个胡人武士一个接着一个猎杀了。
至于那个想杀“韩三疯”而代之的少年,更是被她给割了喉。
崔参军下意识摸着脖子,暗暗打消了之前那做大媒人帮她说亲的念头。
隐娘平日里深居简出,便是出门也像边军的家眷一样衣着很普通,并且她的相貌本就平凡,不像韩三疯的胡人侍女三妮儿那么引人注意。
一直以为对叶勒非常熟悉的陈驿长对她没任何印象,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她这个韩家小娘子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韩士枚暗笑你这个老家伙一定以为当年那个带着五颗人头从瀚海回来的丫头早死了。
想不起来正好,韩家虽算不上名门望族,但韩家千金一定不能与砍下亲爹头颅的女子有关系。
陈驿长绞尽脑汁都没想出个所以然,干脆不想了,而是问道:“小娘子,当时风沙那么大,他们都睁不开眼,你又是怎么能看清的?”
“我有这个,可以在风沙中护住眼睛,三郎找胡商做的。”
隐娘解开腰间的小布袋,取出一副看着像眼罩的东西。
崔参军接过看了看,转身道:“原来是在一块布上挖两个洞,再缝上两块薄薄的水晶。韩侍御,若我叶勒镇军将士都有这眼罩……”
不等他说完,韩士枚便淡淡地说:“这叫防风镜,犬子也帮我做了一个,看到它的第一眼,我就晓得这防风镜对我安西四镇有大用,立马呈给了中丞。”
“中丞大人怎么说?”
“中丞大人刚开始很高兴,等命人找工匠打听完造价就高兴不起来了。水晶本就昂贵,想打磨至这般清澈透明更是不易,在手艺不精者手里不是磨花便是磨碎。何况磨好之后要先镶嵌在牛皮上,再把牛皮缝制在布上。”
“置办不起?”
“这一个防风镜价值六头健牛。”
“没想到竟如此贵重,小娘子,赶紧收好,要是摔碎,我可赔不起。”
隐娘收起防风镜,暗想这个明府大人真没见识。
区区一个防风镜算啥,韩三疯吃的用的和玩的东西就没便宜的。说出来能吓死你,你的那点俸禄都不够他买稻米蒸大米饭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