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种东西,尹布查遍了资料,把颅脑都掏干净,把每一个武器库房的物料单都想一遍——没有就是没有,连精炼厂需要的工业电力和原材料都没有,他们不可能现场手搓铀二三五,也搞不懂核弹的发射机构,弹头的制备保存方法。
尹布是一九八八年出生的,苏联解体时他才三岁。
工程师爷爷是机电专业,修了十六年铁路,根本就不懂热核知识。
......
......
看见尹布大哥尴尬又羞涩的表情——
——夏夏算是明白了,这趟旅程BOSS真没给她们准备任何场外援助。
在收获季,大部分客运列车都要返回九界,要托人脉找关系运点超级火力过来估计是没戏,这种刑上加刑的事儿还真没几个人愿意做。
“难搞哦!”夏夏想了半天,终于吐出这一句话来,“我脑子笨!等阿绫回来再说吧!”
她用力拍着尹布大哥的肩。
“当你的期望一个个落空,你也要坚定,要沉着!你行的!你可以!宝!”
尹布呆滞的看着这个VIP,总觉得大家的思维频道不在一条线上。
杰森与尹布说:“我们换一种思路,尹布。”
尹布:“什么思路?”
杰森:“上一回我来到这个地方,全程都佩戴着我的青金石。”
说到此处,杰森将手臂举起,此时他没有佩戴辉石。
“环境中的恐怖灵压几乎让我无法思考,也让我错过了很多东西,很多很多值得我去注意的东西。”
杰森掏出日志,撕下四张纸,短短数秒就画出整个RSH前哨基地的地形图。
“从东南侧的入口到海岸线,RSH的主要道路几乎有二十多公里长,但是没有任何一处自然沉降的痕迹,道路都是一体成形,它不像铁道石砟,按道理来说RSH应该是要在滩头的泥潭中,下沉至少十六米才能碰触到基岩的。它的建筑和道路没有沉降高差带来的缝隙,这点让我很奇怪。”
流星举手。
“我有事。”
杰森回头。
“怎么了?你也和我一样?想到这些怪事了?”
流星坦白:“杰森老师,你开始说我听不懂的事情了,我尿急,得去方便方便。”
杰森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心中琢磨着,江雪明怎么会找这么个笨蛋做兄弟。
“去吧。”
尹布大哥和其他人都围了上来,盯住地图的残页看。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生活的地方不符合常理?”
杰森换了个说法,要换成更生动更直接的比喻。
“钢铁在冰冷的环境下也会自然蠕动,从巴浦洛夫到红星山,我们走过的铁路道砟是由数千吨砂石填下去的基础道路,但是红星山这么个地方,它怎么保证基础地平?你们看这条街——”
杰森指着RSH的历史博物馆和宣传办,这几乎是七十年前的建筑。
“——它既有新的建筑,也有旧的建筑,建筑的修造时间相隔四十多年,但是它们的地基都是同一个时代的。在这种环境下,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尹布大哥和兄弟们搞不清楚杰森想说什么。
他们出生之前,这些建筑就已经存在了。之后也没有老人与他们讲述这些历史。
杰森·梅根将地图残页都收了回来。
“尹布大哥,我是一个青金卫士,对这些信息非常敏感,但凡有不符合常理的事情,我都会想方设法搞明白它们到底是为什么合理存在的。”
他句下身子,揉捏着尹布大哥的太阳穴,要尹布大哥好好回忆回忆。
“这座城市的地基,肯定不是像铁道那样埋沙填土造起来的,不然你看见的工厂车间不可能如此规整,还能照着城市设计者的心愿,分为五个核能电厂——我们脚底都是烂泥,里边说不定还有巨人的骸骨,这软一块硬一块的土质结构,要是时间久了。随着地基的不规则沉降,这些重工业厂房都会倾覆翻倒。”
能让RSH的厂房这么多年屹立不倒的原因只有一个。
杰森·梅根揉开尹布大哥阴云密布的脸。
“它建在一座地下城之上。”
“这个前哨基地的蓝图刚开始画的时候,地下城市的钢骨结构就已经造完了。”
“要挖空我们脚下的泥巴,至少做出六十多米高的地基,才能保证暴露在空气中的工业建筑能安稳的运转那么多年。”
杰森恳求尹布大哥好好想一想。
“从小有没有长辈和你说过,哪些地方是绝对不能去,绝对不能亵渎,绝对不能轻易闯入的?这些地方很可能是地下城市的入口。”
尹布拉希莫维奇还处在震惊之中,他单知道祖国在这么个鬼地方造出前哨站,已经是很了不起的工业奇迹。
如果杰森的判断没错,或许在地下真的能找到核武器。
有史可查的资料里,在傲狠明德的强烈要求下,除了的武器平台半成品没有被独联体和哲学家基金会拿走——这些白眼狼几乎把RSH搬空了,但是他们没有去过地下。
尹布不假思索立刻说:“人民英雄纪念碑!碑塔凋塑下边有个灵龛!”
杰森话不多说:“走。”
三三零一站起身来,大声喊着。
“哎哎哎!你们看见我雇主了吗?”
......
......
从武器库房出门去,往街口走两百多米能找到一家澡堂。在四十年前它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比阿尔伯特科考站所有商铺都要繁华。
当时整个村镇的几万人口,或多或少都会来到这里洗澡吃饭。
你能在这里看见RSH的执政官与人们赤身裸体共处一室,在临街的小商品市场用工分换辉石,在小吃摊一起做灾兽料理。
但是现在它变成了一个公共厕所。
变成一个巨大的,散发出沼气恶臭,为RSH最后的五十多人供热的储粪池。
阿星推门进去,就走到便池坑位前解开腹甲拉动裤链,在宽广的浴场旁感叹着,这苏联人的厕所居然这么讲排场,修得又大又好看。
此时此刻,他终于注意到身旁的厕友。
那是一个身高三米有余的壮汉。
阿星抬起头,看了看大个子的脑袋。
“哇哦!兄弟!你怎么练的呀!能长这么大个儿?”
他又低下头,看了看大高个的另一个脑袋。
“哇哦...哦...好有才华。”
威廉扭过头,很不好意思,听见两人放水的声音时,他感觉非常尴尬。
“天生的...天生的。”
过了半响,也许是巨人的膀胱储水量惊人,流星收拾好了,威廉还僵在原地,没有动弹。
流星说:“你不是我们队伍里的人,恐怕是敌人吧?是天国阶梯的人吗?”
威廉童孔微缩紧张起来。
流星接着说:“我在外面没有看见你的同伴,你与我一样,都是离群的狼,不被同伴接受的人...身上有孤独的光辉。”
从大澡堂的东正教壁画浮凋的镂空装饰上,投下清冷澹雅的广场大灯光源。
威廉莫名感动。
流星与威廉认真笃定的说。
“我可以等你,在这种环境中作战,就像冷战变成热战,核弹一旦按下发射钮,就没有赢家了——我也不愿意,与没有拉裤链的你以命相搏,要是我们其中任何一人掉进粪坑,或是被子弹炸弹崩飞的粪水泼中,哪怕活下来,也失去了为人的资格吧。”
威廉感触极深。
“兄弟,你真是个温柔的人...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