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陵乡亭正堂,灯光幽暗,谌洛捧读啬夫送来的文书:
“时值七月,秋日已近,贤弟务必早做打算,切勿因懈怠政务令县中诸公轻视……”
原来秦汉时期也存在让苦逼打工人内卷的效绩考核,甚至涉及到赏赐、增秩、封爵、申斥、坐法等数个不同的处理结果。
啬夫像是一个和蔼可亲的老前辈,字里行间都在提醒谌洛,一定要把近期发生的案件一件不落处理干净,防止考核来临来不及应对。
“怐兄催得这么急,看样考核快要开始了吧?”谌洛抚手轻笑:“算上上计来回路程,一个月县内考核、一个月郡内考核、一个月长安考核,恰好三个月。”
亭长副手--亭佐徐乐翻看亭内竹简,提醒道:
“亭长,茂陵乡中还有一件杀人大案未曾处理。”
谌洛点点头:“说得甚是。今人手已够,该处理临江里杀人案,为死者沉冤昭雪了。”
昨日想来茂陵亭混的十个人准时到达,按照规定,一亭应设亭佐、亭侯、求盗各一人,吏卒五名。谌洛考虑到修陵民夫众多,每日书信分布在乡中各里,于是向县中申请增加了两个负责送信的斗食卒名额。
功曹知晓这十人从战场退下,身怀战功,留在家中也无事可做,倒不如为国所用,因而其与县尉请示后,准许增加人数这一行为。
如此一来,茂陵亭正式组建了一个十一人的班子。十一个人抓杀人犯,人数上起码不会吃亏了。
谌洛对徐乐道:“将啬夫、游徼送来的文书全部取出,吾要亲自审阅这场杀人案之始末。”
不一会儿的功夫,案几上便多了六个撰写在柳木木牍上的文书。
谌洛抓起第一个,叮嘱道:“汝持笔,将分析时的关键内容记下,若有想法,可向吾提出。”
徐乐点头应允,退回工位抓起一根毛笔,轻蘸三下墨,守着竹简等待信息。
俄而,谌洛翻开啬夫送来的文书,声音回荡在正堂。
“元光二年六月初三,临江里发生杀人案件,死者乃一耳顺之年老翁,名‘冲’。”
徐乐听闻,立刻记下案发时间与死者身份。
“死者平日里带人亲近,并无仇敌!”
“发现死者之人乃其子。其子‘猛’回家取餱时,发现老父伏在地上,身下多了一滩血迹,遂呼喊伍老、什典,又上报里正,最后啬夫与游徼齐至。”
“案发当日,临江里正遵从‘桑椹赤则种豆’教化之语,里间能下地之男丁、妇人皆荷锄抢种大豆,里间家中只余少数孩童以及些许看孩子的老者,无人目睹杀人者身影。”
“当日,里监门腹泻曾多次离开值守岗位!因而怀疑有人趁机混入,进行杀人之谋。”
“当日,死者家中钱财失窃,疑似为财杀人。”
“当日,啬夫部吏卒走访周围各什共计四十九户人家,皆不曾获得杀人凶手之讯息,怀疑凶手已逃出临江里。”
“‘猛’陈述,大人死亡后,家中大门开放,凶手应为仓促逃走。”
徐乐挥毫,仓促记下一条条讯息。
在这寿命短暂的时代,六十岁以上的老人被称为国宝级都不过分,如今被人杀害,恶劣性绝对可以震惊整个关中了,这恐怕也是啬夫焦急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