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大喧说完,众人就一片感叹,佩服的冲他竖大拇指。
“说得好,正如施老大所言,澎湖岛是个紧要之处,我们今后的根据地,就设在这里了。”
聂尘把手里长杆一落,在代表澎湖岛的泥巴上点了点。
“根据地?”
大家同时一愣,不禁错愕的看向他:“什么根据地?”
“截断这条航线的落脚处啊。”聂尘抬头看着他们,嘴角浮起一抹笑:“只要在这里有几条船,就能掐住那帮海商的脖子,到时候上不能上下不能下,除了挂李老爷家的旗帜,他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断海?”
众人一惊,施大喧急道:“聂老大,断海可没有这么简单,海上枭雄多如牛毛,人人都有一群不怕死的海上汉子,船也不少,李老爷虽然是倭国最大的海商,但干这种事还从没想过。”
“从前是没想,现在想了,就试一试。”聂尘没有怪他怯弱,只是道:“放心,现在我们只有三条船,我不会那么冲动靠这点实力去断海,我们先从软柿子捡起。”
“呼~~”几个人舒了口气,却又好奇起来:“谁是软柿子?”
“施老大,还记得我的那只鸟船的原主吗?”聂尘看向施大喧。
施大喧一怔,立马答道:“当然记得,是明州海盗陈瞎子。”
“陈瞎子在你手里栽了跟头,损失了两只鸟船,这段时间没找你算账?”
“他一定想是想,但是奈何不了我啊。”施大喧咧嘴大笑:“陈瞎子性子狠,手底下黑,但就那么几条船,被我们抢了两只就没剩下多少了,他哪里还敢来找我,哈哈。”
“所以这就是个软柿子了。”聂尘点头:“我们就捏他。”
“捏陈瞎子?”施大喧笑声戛然而止:“这不大合规矩吧,我们海商一向和这些海盗不相互赶尽杀绝,海上碰到了大家打生打死,生死有命,但不会冲到人家里去……”
“海上的规矩是没有规矩,这是你教我的。”
“话是这么说,但……”
施大喧犹豫的看了看聂尘,发现对方似笑非笑的样子好像在讥讽自己胆小,脑子一热,叫道:“捏就捏吧,海上本就讲拳头大小,不论规矩,李老爷说听你的,那就你说了算,你让我打谁就打谁!”
“这就对了。”聂尘把木头杆子重新拿起来:“陈瞎子的窝子在哪里?手下有多少船多少人?谁知道?”
“这个我知道。”一直没有做声的李德说话了,这个精瘦的汉子面色冷峻,从聂尘手里接过木杆,朝明州附近的一块海域杵了杵:“他的窝子在这里,是一座叫瞎子岛的小岛,手下有两百来人,四五条船,都是抢的官船和海商的船,全是鸟船。”
木杆点的地方,并没有放置泥巴块,很显然,在海图上找不到这座岛,根本没有标注。
见聂尘看着空无一物的地方皱眉,李德继续说道:“聂老大也不必发愁,那地方我知道,不用海图我也摸得过去。”
“嗯?这么厉害”几个人诧异的看他。
李德面色微微红了红,解释道:“在投靠李老爷之前,我替别家跑船,连人带船被陈瞎子扣过,在岛上关了两个多月,东家付了赎金才被放出来,当时天天在岛上挖沙,混熟了。”
原来如此,聂尘等人明白了,不过这种经历对水手来说很丢脸,大家心照不宣的没有继续追问。
“既然要断海,就得做大,要打出名气来,在海上亮出我们的旗号,陈瞎子杀人越货人神共愤,正好是个祭旗的好对手,我们就拿他当第一个刀下之鬼吧!”
聂尘说着,狠狠的把拳头砸在沙盘上。
沙盘被砸得晃了一晃,泥巴块激起一阵尘土,茅草屋子本就光线不甚明亮,灰尘一扬,满屋都是飘扬的土。
外面船厂工匠们的号子声又响了起来,有葡萄牙人的声音在叫喊,又有几辆大车来到,运来了列装的火炮。
几道阳光从建在船厂边上的这间茅草屋的小窗射进来,光线里飞舞的灰如舞动的精灵,聂尘就站在阳光里,那座没有标注的小岛,处在他的拳头下,当他移开拳头时,仿佛抹去了那座岛屿,露出蓝色的底布来。
“能行吗?”施大喧有些觉得不稳,他看着信心十足的聂尘,心里打着鼓:“这次是去别人老窝子里干仗,可别失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