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花飞溅,叫声连连。
几个呼吸之间,两人就砍死了四五个,鸟铳阵阵脚大乱。
郑芝龙的苗刀,聂尘的十鬼刀,在近距离无法发挥的鸟铳面前,简直宛如神器,两人又来得突然,谁也想不到,黑暗中的商队居然有人能快速窥破鸟铳手的指挥位置。
“以西拉里,撒纳里!”
有人在后面用倭话大声呼喊,乱做一团的鸟铳手顿时飞快的向后退,有人把鸟铳就地一扔,拔出了刀。
“锵!”
聂尘的刀和一把短刃武士刀对劈在一起,十鬼稍稍的被迟怠了一秒,然后破竹一样砍断武士刀,刀刃毫不停歇的继续往下,直直的削入对方的肩膀,在对方的震惊的眼神里,将他的肩膀带右胸劈出一道巨大的口子。
血溅了聂尘一身,那人死定了。
但临死前,他的双手牢牢的抓住十鬼的前端,聂尘扯了两下,发现自己的刀卡在对方的胸骨里,居然扯不出来。
另一个鸟铳手就在身边咫尺之间,鸟铳倒转,像棍子一样朝聂尘的脑袋抽过来,鸟铳铸铁打造,全力挥击时犹如铁棒,劲风扑面,砸中不死也重伤。
聂尘脸都扭曲了,双手用力转动扭扯,但垂死的人似乎就想一命换一命,握住十鬼的十个指头都快被削掉了,就是无法抽刀。
除了弃刀,别无他法。
就在这瞬间,一把厚背九环刀哗啦啦的从后面横推过来,巨大的力量将鸟铳“铛”的一声荡的飞出去,李旦那胖胖的身子像一个肉球,滚着跳过去,九环刀一刀又一刀的暴风骤雨一样劈下去,竟然将鸟铳活生生的砍成两截。
聂尘趁机蹬腿抽出刀来,蹂身而上,一阵猛刺。
鸟铳手倒在地上被剁成了肉馅,李旦喘着粗气站起身来,以刀拄地看上去要脱力了。十来个伙计从他身后跑上来,持刀拿棍,呐喊着冲上去,追着不断后撤的鸟铳手喊打喊杀。
“李佬,你靠后一点。”聂尘看着他的九环刀,刀背很厚,刀身一看就极重,怕有十来斤以上。
“老子年轻时像你这样的可以打十个!”李旦拉风箱一样吼道,满脸都是血,胖乎乎的样子跟血污的面孔很不协调,他不服气的说着话,双手却脱力一样颤抖着。
聂尘自然不会跟他斗嘴,朝远处看了一眼,面色一变,扑过去拉着李旦就地一滚。
“砰砰砰!”
一阵乱枪打在二人刚刚所在的位置上,激起一阵烂泥飞溅。
仰头看去,跟伙计们混战成一团的鸟铳手已经没几个了,大部分都退到了远处,拉开了距离,又在装弹射击。
鸟铳优势重在距离,距离一开,你武功再好也近不了身,刚刚冲上去的伙计们倒了一半,剩下的也东躲西跳。
“撒纳里!撒纳里!”
鸟铳手的阵线后方,有倭话不断的在重复喊叫,鸟铳阵随着喊声极有次序的往后退,一排人放枪之后,就往后退一步,郑芝龙等人被压制得只能伏地,慢慢的越打越远。
“他们在喊拉开距离,聂尘,我们碰上倭人的铁炮队了,还是很精锐的那种铁炮队。”李旦蹲在地上,呼吸仍未均匀,说话断断续续。
他苦笑一下:“没想到,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却要死在这里,日他娘!老子还没活够啊!”
聂尘看他一眼,心想我也没活够。
光叹气有屁用,还是得冲。
刚想起身,一颗铅子就从头顶飞过,逼得他复又蹲下去。
刚刚被打乱的鸟铳阵变得更加的有节奏,四面围堵,方射击,李旦的队伍被压制在空地周围,宛如被圈在狭小地域里的野兽,一露头就被打,而且吃了刚才聂尘冲锋的亏,变得谨慎许多,距离拉得很长,不再迫近,只是远远地放枪。
聂尘心急如焚,这样下去,拖到天亮怕是没人逃得掉,全都要死在这里。
他觉得脸上有凉飕飕的水珠滴落,快要流到嘴里,那是血渍,充满着血腥气。
随手抹了一把,但是又有一滴滴到脸上。
紧接着,一滴又一滴。
聂尘抬头,大颗大颗的雨珠掉下来,将满脸的血污冲出一道道的痕迹。
天上浓密的乌云已经遮蔽了星芒,压在头顶上降下水滴。
下雨了!
阴沉了大半天的老天爷,下雨了!
雨势转眼变大,成为哗哗的大雨,今年的第一场春雨,如期来临。
“天不亡我啊!”
聂尘狂喜着,慢慢的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