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时间很紧,舅父还和几个掌柜在书房商量,翁掌柜是偷偷出来跟我在外面巷子里见面的,没有多说什么,给了我这个包袱,就匆匆进去了。”郑莽吞口唾沫,瞄了聂尘一眼:“大哥,我琢磨着,这事翁掌柜也说了不算,舅父只有黄占这一个儿子,为了救命,什么事他都干得出来。”
“那混球,当初我们就不该救他,让倭人弄死他得了!”郑一官压低嗓门吼了一句,把锋利的长刀猛地插入泥土地,活像是在捅进黄占的胸口一样。
郑莽道:“翁掌柜要我们躲在山上,先避避风头。”
聂尘把布包打开看了看,摇头道:“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如果因为找不到我而伤了黄占的性命,只怕黄程和陈家都不会善罢甘休,我在澳门不会有立足之地。”
郑一官焦躁的原地转了一圈,目露凶光:“干脆硬闯,只要过了巡检司就走小路,天下之大无边无尽,谁也找不到我们!”
郑莽眼睛一亮,粗声附和:“好,干他娘的!”
“好什么?”聂尘哼声道:“巡检司的卡子你们也看到了,光巡检兵丁就有十来个,加上督饷馆的税吏,起码有三十来人,我们三头六臂也敌不过,恐怕还没走近,就被弓手射成刺猬了。”
“那如何是好?”郑一官急了,他觉得这事自己有很大责任,追根溯源,是他把聂尘留在澳门的,劝聂尘和自己一齐投靠黄程的也是他,聂尘出事他关系很大。
“澳门三面是海,唯有一途通陆地,简直就是个牢笼,陆路若是不能走,我们难道游水逃走吗?”
“先等等吧。”聂尘比郑氏兄弟冷静,反正事已至此,急也无用:“现在天晚了,什么也干不了,等到明天早晨,再想办法。”
郑一官已经在地上转了好几圈,闻声停步道:“那就躲在这里吗?”
“这里也不安全,澳门就这么大,若是明早有人打柴伐薪,发现我们就坏了,而且那个小伙计,我也不是很放心,万一他走漏了消息就完了,躲也要躲一个常人想不到的地方去。”
“常人想不到的地方……”郑莽苦苦思索,然后豁然开朗:“躲到广盛商行去,谁也想不到我们会去那里!”
郑一官一个暴粟敲在他头上,恨声怒道:“好啊,陈家正在到处找我们,你倒好,送上门去给人砍头!你准备怎么进去,从他家大门走进去吗?”
郑莽被训斥,又不敢反驳,嘟嘟囔囔的嘀咕:“是聂兄说的嘛,又不是我说的。”
“你长长脑子,聂兄说的是这个意思吗?”郑一官情绪暴躁,见弟弟还不服气,又想弹一个暴粟过去。
手刚举起,就被聂尘拉住了。
黑暗中聂尘的眼睛精光闪闪:“郑莽说得不错,我们还真该按他说的地方去躲!”
“啊?”郑一官顿时愣住了,郑莽却高兴起来,捂着额头上的包咧嘴就笑。
“不过不是广盛商行,去那儿是自投罗网。”聂尘信心十足的说道,把布包背到背上,紧了紧腰带,那里裹着火枪和天机筒:“我们去另一个地方。”
“如果最后真的走投无路,藏在那里,我们还能有机会报复一把,出一口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