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能把替商行出力的人就这么推到别人的刀口底下!”翁掌柜提高了音调,愤然拍桌:“我做不出来!”
“你有更好的法子吗?”李掌柜冷笑道:“陈家放话了,就给我们一晚上的时间考虑,明天太阳升起,什么都晚了。”
“把少爷找回来,送他出海,躲一躲。”
黄程深吸一口气,望着翁掌柜:“都找了一天了,没找着人影,那混账平日常去厮混的地方都没有,九成九被陈家拿了,我们不答应条件,明天一早他就会被送到衙门去,贩卖人口、草菅人命,死罪难逃!”
他的语气悲愤中带着狠毒,咬牙道:“你愿意看着他死?!”
翁掌柜默然与黄程对视,无言以对。
黄程盯着他看了一会,方才收回目光,扭头问道:“人还没回来吗?”
李掌柜知道他问的是谁,立时答道:“姓聂的小子和郑氏兄弟一早就去大通商行了,说是有关团练的事情,这小子吃里扒外,不是什么好东西。”
“等他回来,不要伤他,我答应了陈家,要交活人出去。”黄程闭上眼,靠上椅背:“这孩子,其实很不错,可惜太鲁莽了……我们多赔点钱,希望陈家能留他一条命吧。”
“陈家要他的命才对。”翁掌柜冷不丁的说了一句。
“那就管不了那么多了。”李掌柜起身道:“我去瞧瞧,那小子这么久都不回来,会不会得到风声跑了。”
“也好。”黄程沉声道:“多带点人去。”
李掌柜拱手离去,翁掌柜看着他的背影,阴着脸眉头深皱。
“趁这点功夫,我们合计合计,陈家若是见我们答应得干脆,再开条件怎么办?”黄程揉着额头,对几个掌柜的说道。
……
澳门城外,靠码头三里地左右的山岭边,有一片茂密的树林,草木葱郁,远离官道。
往里走数十步,一个草窝子中,郑一官半掩在一棵大树背后,小心翼翼的朝外窥视。
而聂尘则蹲坐在距他几步远的灌木丛里,藏头缩颈,不露半点踪迹。
“可恶!”郑一官把一株小草恨恨的从地里拔出来,在手掌中揉成团,再扯成一截截的段,口中愤怒的道:“我舅父如此薄情绝义,枉我千里迢迢的来投靠他,如果这次换成是我,他也必定会毫不犹豫的把我送出去!”
他身后背着那把从不离身的刀,此刻横在他的膝盖上:“我去跟他理论,若不能说动,就带你杀出澳门去,看谁敢拦我们!”
“你我三人,只怕还没出澳门,就会被人逮着了。”聂尘摇摇头,靠在小树上:“你不能去,都知道你我的关系,抓不着我,就会逼问你,何必吃这个苦头?”
“那现在怎么办?”郑一官心中即怀着愧疚又充满焦虑,他突然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种矛盾的心理一直占据着心头。
“不要慌,我们现在起码是安全的。”聂尘抱着双臂,沉思着,抬头看向头顶枝繁叶茂的枝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