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那号脉的老倌也起身站起,手扶胡须,面无表情。倒是搞得宫殿中的秀女满心担忧,却有一再不见老倌发话,不是一般的装深沉啊。
秀女等不下去,心如刀割绞缠的。“太医,我儿他怎么样啊,还请太医一定要救救泰儿的命啊,不管怎么说,他也是皇上的孩子呀。”
秀女言辞悲切,说着就扑倒在这老倌身前。这下吓得老倌顿时颜色剧变,赶紧闪身躲过跪在地下,眼中严厉恼怒。
“妍月秀女,你快快请起,老夫哪里得罪你了,你这是要让宗人府治老夫的罪啊”
顿时秀女脸上惧怕十分,到底虽得皇帝临幸,却身份上没有得到过改变,受不了老倌的太医院正五品的官威,赶紧素手站立起来。一副做错事情的婢女一样,眼中却紧盯床上的孩童不曾离开。
哎,老倌这才赶紧擦了擦脑上没有的虚汗,又朝殿外看了看没人,这才放下心来。朝廷的规矩森严,深宫更是一丝也不得逾越。要是让人看到了皇帝的秀女跪下求自己,自己还不得脑袋搬家。
不过这老倌显然也不敢再呆在这里,赶紧又开了一个调养的方子,告诉秀女让她明日一早去太医院拿药,就赶紧离开了。
那些深宫的侍卫太监们大都身怀一身深不可测的修为,谁知此时有没有别人在感应着这里发生的一切,还是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为好。
当太医离去,秀女又拿着烛台放在软榻前,她趴伏在床榻边,手抚着孩童的脸庞呐呐不断,在盼望着自己的孩子赶快痊愈。
此时虽全身重伤难以动弹,可脑海中却十分清晰的阎罗王听着耳边的呢呐声音,体会着这份不知多少万年已经忘却的母爱之情,心也慢慢的静了下来。
“哎,想我阎罗王主宰地府无数年,众生有厌弃我的,恐惧我的,敬畏我的,却没想到今天却突然也有一个小小的女子对我有一份母爱之情,我阎罗王没想到也有混到平白得个母亲的时候,世事无常是,世事无常啊。”
可是身体中却亲切的体会到心中不断涌出的那份依恋之情,这显然是这具身体留下的执念,这也是修士夺舍众生最难解的问题,前任的因果执念是最难磨灭的。
不过相比于地府那些魔修鬼魂记忆中夺舍时,面临的什么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幼年欺凌,心理**,甚至还有被捅破菊花的,想想阎罗王就是一阵寒颤,不仅暗自为自己就面临着唯一的一个执念而感到庆幸。
听着耳边断断续续悲切声,阎罗王不仅也为这可怜女子而感到可怜,心中不禁暗道:“这执念不接受了结怕是也不能完全继承这幅肉身的一切,罢罢罢,反正此方世界也是一方全新的世界,自己就认了这个母亲也罢,要是让那些老友笑,就笑去吧。”又心怀恭敬念叨:“大道在上,从此之后再无前世之阎都鬼帝,只有大晋乾泰,前生今世,继往开来。”
心中不禁放松,长夜漫漫,先是秀女一天惊吓不断,疲惫之下趴伏在软榻边昏昏而睡。后来,淡然接受一切的阎罗王,不,此时的十九皇子乾泰,也慢慢的睡下,修养身上的撞伤和灵魂穿越时空的疲惫。
半月之后,乾西苑中的十九皇子乾泰的身子骨慢慢的已经恢复,小孩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些筋骨内伤,在皇宫大内御药的滋补下,很快又重新长成。
艳艳阳日之下,一个幼童在庭院中奔跑,秀女在后面紧紧的跟着,害怕久伤初愈的小儿再有个什么闪失,双手在四周四周伸着围拦。姣玉的面容上微微带着些汗珠。
“慢点,慢点,泰儿,娘亲快跟不上了。”
“嘻嘻,娘亲快追我啊,快追我啊,嘻嘻........”故作小孩状,胡闹的在母亲双手画下的圈子了四处躲避。
突然小孩眼珠子一动,故意脚下一歪,装作绊倒,“啊”的一声叫道,往母亲怀里栽去。
“泰儿,泰儿,怎么了,脚疼不疼。”
“嘻嘻嘻........”“娘亲你好笨呦,你被骗了,嘻嘻。”
“你这孩子,病好了一点也闲不住了。”
“孩儿高兴吗,孩儿喜欢在外面晒太阳,娘亲也要多出来晒晒太阳啊,太医告诉我说,多晒晒太阳能够去除身体里的阴郁之气,还有娘亲也不要不高兴吗。”
说着,乾泰心中满是孝心,双眼深处有异光闪过,自己清晰的可看到母亲头顶一团黄气团簇萦绕,外围常年悲伤劳累积累的阴郁之气在阳光下一点点消散,虽然速度很慢,可只要长期坚持着在阳光下活动,每天开开心心的,那些阴郁之气,迟早就能被头顶的皇朝龙气接住天上的阳刚之气里外消磨一尽。
继承了乾泰肉身的一切之后,阎罗王早已失去了前世的鬼帝法力,就连往日的降魔收鬼的神通也都失了法力,如今的乾泰还能用的,也就剩下一双眼眸,还能通阴阳,看地气格局,观生灵面貌气运,神异非常。
“好好好,就你懂得多,学会教娘亲了。”
“泰儿不但要教娘亲,将来长大了,还要照顾娘亲。”
“好~”拉长了声音“.......我的泰儿最有出息了,你放心,娘亲一定会为你多借些书籍,将来泰儿也要科考,考状元,做将军。”
“娘亲。”“我不要读那些文绉绉的诸子言论,我要看一些史书。”
“傻孩子,那些都是圣人至言,都是先皇钦点的科考文集,当然文绉绉了。”秀女不仅呵呵笑道。
“本来就是嘛,那些诗集我一看就会,有什么用。”乾泰在心中小声说,不用看也会。自己脑中不知记着多少诗词歌赋呢,几万年看过的人间悲欢离合,曾听闻的那些文辞更是不知多少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