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通惠大王道:“越州按察使倒是一腔忠义,不肯背主,但越州城里可不止他一家。他不肯降,自然有人肯降。”
越州城被封锁,早就断绝了粮水往来。
水可以从井中汲取,但粮食,是吃一天少一天。这场大雪,若没有屯些炭火,只怕要冻死不少人。
吴王驻兵一个多月,也没有撤走的意思,也不见朝廷来攻,越州城早就人心惶惶。
城中兵马若是不够粮草、衣物、炭火,那就得向城中富贵动刀子。
内忧外患,要拿下越州也就在眼前了。
金庭大仙好奇道:“大王知道得这样清楚?”
通惠大王嘲笑道:“这就是一个趣事了。姑苏大城皇早就收服了越州城皇,企图里应外合,相助吴王进城,却被越州按察使身边的术士发现。越州按察使当即便发兵城皇庙,把城皇庙推了,砍了城皇的神像,把神像的脑袋吊在城门上已经一个多月了。”
金庭大仙也不由得笑了起来,道:“那姑苏大城皇岂不是颜面尽失?”
通惠大王道:“就是颜面尽失、威风扫地。若不是顾及那按察使的身份,只怕他恨不得亲自去摘了他的脑袋。”
“他若是有这胆子,别说姑苏大城皇,天下都城皇也做得了。”金庭大仙摇了摇头。
两人一起嘲笑了大城皇,金庭大仙也明白了为什么通惠大王知道得这样清楚。
越州没了神明护持,可不就百魅横行,猖神来去自如了。有了风部和火部的猖神打探消息,通惠大王又精通宿命通,自然知道越州已经走向末日。
金庭大仙于是问道:“那我们何时启程?”
通惠大王道:“休整两日等天晴便出发吧,倒也不必等越州告破,先将越州下辖各县占据再说。不过你须得小心一些,东南气机幽深,我看不清楚,只怕卧虎藏龙,行事要尤为慎重。”
金庭大仙领命。
通惠大王又对金庭大仙和汤解将军进行赏赐,这次金庭大仙没有立下什么大功,赏赐自然不算多,到汤解身上,就更少了。
汤解原本意气风发,希望能得到更多重视,也希望被重用,但最后也只是一些香火打发走了。
出了宝光殿,汤解便有些出神和泄气。
虽然豫章之行没有什么大战,但能把五通庙建成,汤解也是勤勤恳恳花了大心思的。
金庭大仙是个不稳定因素,谁也不敢去招惹他,最后所有的事情都是水部将军扛下来的,但到了现在,也只是赏了些香火就打发了,甚至连口头的褒奖都没有。
雪很大,风很冷,汤解有些僵硬,也有些愣神。
金庭大仙已经走远了几步,忽然回头道:“汤解,我要回一趟神景宫,过两日再来同你会合。”
汤解打了个寒战,连忙跟上去,道:“我在石湖等候统领。”
金庭大仙点了点头,道:“有劳。等从越州回来,我会给你请功,不过你也不要报什么期望就是了。”
汤解只觉得有些尴尬,讪讪笑道:“多谢统领提携。”
金庭大仙嗤笑一声,道:“口是心非。”
他化作一道白烟,在这风雪交加的世界里消失无踪了。
汤解脸上的笑容澹了下去,回头看向宝光殿,沉默着,低垂着脑袋,返回了石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