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右侍郎方世臣,本宫问你,十万大军准备的如何了?”
方世臣慌忙陈奏:“殿下,兵马筹备之事一直由隋侍郎办理,微臣一概不知。”
“隋侍郎病倒了,你现在跟我说一概不知,且问你这些时日都做甚去了?”
方世臣道:“臣负责军中杂务,军库盘点、饷银发放、兵籍造册,都是微臣掌管。”
太子笑道:“这些杂务交给主事去办即可,朝廷又何必养个侍郎?
方世臣,我给你两天时间,把兵马筹备之事弄清楚,否则便将你贬为庶人,届时可别怪律法无情!”
方世臣不敢争辩,朝会就此散了。
公孙文心情大好,且回吏部准备奏章。
太子向他示弱了,之前的事情也不追究了,这就证明太子很爱惜自己的监国之位,不敢找公孙文的麻烦。
正好趁机上书,继续往朝堂安插自己的弟子。
尤其是内阁,这地方不能让严安清一个人说了算,必须安插进自己的人手。
写好了十几封奏章,送去了司礼监,公孙文估算了一下太子的反应。
太子肯定很为难,肯定想把事情拖下来。
不能给他拖延的机会,今夜就向他施压。
公孙文命人将龙怒社成员召集到城南,今晚的目标,是莺歌院。
去莺歌院作甚?
自然是要把莺歌院砸了!
莺歌院有伤风化,也是穷苦儒生可望而不可即的去处,砸了这地方,儒生们肯定拍手称快。
更重要的是,莺歌院是礼部之下的教坊,也是大宣文人的精神寄托。
砸了莺歌院,一来能震慑礼部,二来能震慑文人,让他们共同向太子施压,让太子明白龙怒社的实力。
入夜,公孙文来到城南,看到了十几名肆师。
公孙文皱眉道:“这都什么时候了?弟子们还没来?”
肆师们默不作声。
公孙文勃然大怒:“你等聋了怎地?听不到我的话么?”
一名肆师道:“师尊,我知你自有苦衷,可此事来的如此突然,弟子们实在揣度不透师尊的用意。”
公孙文愕然道:“你等所言何事?”
另一名肆师道:“师尊,今日星文阁来人,宣布解散龙怒社,今夜不得讲学,还说这是师尊的命令。”
“一派胡言!”公孙文勃然大怒,却看见肆师递上了星文阁下的文书。
文书明确写着要解散龙怒社,日后龙怒神不得讲学、集会,否则以叛道之罪论处,当即逐出师门。
这是谁写的文书?
看起来好像很明显。
字是公孙文的字迹。
下面还有公孙文的印章。
在所有弟子看来,这就是公孙文亲笔所书!
“你们这群愚人,当真愚不可及!”公孙文把文书扔在了地上,“但凭这封文书就把你们骗了,你们怎么不去当面问我?”
已经肆师道:“周师兄去问了。”
“去哪里问的?我怎么没见到他?”
“他说去星文阁问的,他说见到您了!”
“他见到我了?”公孙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敢相信周开荣会在这种事情上撒谎。
“你等信他了?”
肆师一脸委屈道:“难道连周师兄都信不得么?除了周师兄,还有几位师兄也一起去了,他们都说见到了您,他们都说是您亲自吩咐,解散龙怒社!”
“荒唐,何其荒唐!”公孙文咆哮道,“你们为什么要信他们的话,他们为什么要去星文阁找我?为什么不去吏部衙门!”
一名肆师一脸无奈:“师尊,都说您当上了星文阁直学士,难道这件事情也是假的?”
公孙文沉吟半响,道:“是真的又如何?星文阁怎就管得了我龙怒社?我们可是天子门生!”
“师尊,京城之中都贴出了告示,京城之中所有学社,都由星文阁掌管,里面还特地提到了龙怒社。”
公孙文只觉的头皮发麻,所有的思绪乱作一团,他必须好好整理一番。
<bB/> 当上了星文阁直学士,这没关系,一份虚职而已。
星文阁下了一道文书,要解散龙怒社,这不算什么高明的操作,这份文书冒用了自己的字迹而已。
可龙怒社就因为星文阁一纸文书被解散了,公孙文实在想不明白。
周开荣竟然还背叛了自己,这就让公孙文更想不明白。
想了许久,公孙文突然想明白了。
公孙文把文书捡了起来,从头到尾通读一边,他读出了这份文书的分量。
这份文书,说是假的,的确是假的,可要说他是真的,也是真的。
因为这是大宣正统的官方文书,对儒生本就有强大的震慑力,更何况文书上留着公孙文的字迹和印章。
公孙文犯了一个错误,一开始他就错了。
他以为星文阁直学士是个虚职。
实际上星文阁直学士不是虚职,星文阁也不是虚设机构。
太子从没说星文阁是虚的,这是一个被朝廷赋予了实际权力的机构,他对京城的学社有强大的掌控力。
太子用朝廷的实际权力,解散了龙怒社。
公孙文站在社馆之中良久无语。
夜风之中,他好像听到了太子的嘲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