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宝玉于是将视线挪到了小宫女的手上,才发现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一条绑头发用的红绸而已。
惊觉自己误会了什么,姜宝玉立时松开了手。
小宫女于是将红绸收了回去,低着头不敢看姜宝玉的眼睛,含泪怯怯地道:“待会儿大家就要各奔东西,虽然都是在尚服局做事,可四司各司其职,以后能见面的机会倒也不多。这阵子大家承蒙你照顾,都很感激,姐妹们都纷纷拿出自己心爱的东西,想要送给你留作纪念。”
听了这话,姜宝玉下意识往床铺上看去,那里果然已经有许多物件了。
小宫女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犹豫半晌才说:“我知道你是有钱人家出来的孩子,像红绸这种低贱的东西,你自然看不上的,可这却是我现在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小宫女说着,几乎要哭出来,想想还是很委屈,干脆什么也说不下去,抹着眼泪就要跑。
姜宝玉却将她拉住,从她手里抽出那条红绸,平心静气地说道:“一个人想要感激另外一个人的心意,哪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若非要分,我这个商户之女,又哪有资格嫌弃你们的礼物呢?”
姜宝玉说着,便取下了头上盘发用的碧玉青虫簪,随手用红绸绑了个发髻,又把那青虫簪递给小宫女道:“进宫这几日,此刻算得上是我最开心的时刻,你若不嫌弃,这青虫簪便送你,就当是你我结识一场的信物了。”
虽然知道姜宝玉是个真性情之人,小宫女却也没想到,她竟然会用一支这么贵重的玉簪换一根压根不值钱的红绸。
“不不不,因着你在考场上提醒大家,才叫我有机会能留在宫里,小小红绸已然拿不出手,怎么还能要你簪子呢?”
“那便是嫌弃了。”
姜宝玉故作惋惜,于是收回簪子,又准备去退手上的紫翡翠镯子,吓得小宫女连忙将那玉簪接住道:“不,不嫌弃的,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好的玉簪子。你千万不要再把镯子给我了。”
“不不,”小宫女吓得有些语无伦次,“我的意思是,我真的不是在跟你要镯子,我只是——”
小宫女正慌乱之际,却看见了姜宝玉握住了她的手坦然微笑,叫她不要慌张,收下就是,方知自己是无形之间着了姜宝玉的道,还是收下了她本不该要的玉簪。
深感自己与姜宝玉果然是比不了的,光是脑子就不够用,便也不再挣扎,心怀感激地收下了镯子。
“那你忙吧,我也要走了。”
小宫女说着,与姜宝玉告了别,便就往外走,可快到门口时,她又回过头来看着姜宝玉收拾东西的背影道:“虽然你可能不介意,但我还是想跟你说,我叫阿芒,被分到了司宝司张典宝那里,以后若是有机会能帮到你,我一定会义不容辞的。”
她的这份心意那么真诚却又那么羞怯,以至于姜宝玉回头想要跟她说点什么的时候,她都已经不在那里了。
又因为她刚刚一直低着头,姜宝玉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她的面容,这会儿看着空空如也的房门,姜宝玉也只得无奈摇头,感慨小女孩之间的情谊果然细腻复杂,甚是有趣,忍不住又咧唇多笑了两声,将其她小宫女送的东西用铺盖一卷,背着往姜荣喜的小院来。
结果一进院门,就听到屋子里面有瓷器摔到地面的声音。
“你还不滚吗?再敢轻举妄动,本尚服绝不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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