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万骑兵在经历了一场长途跋涉之后,进入了太原郡的范围,在距狼孟县五十里外扎下营寨。
步度根和泄归泥的部众都居住在狼孟县周围地区,魏并州刺史毕轨则领军驻扎在晋阳。
柯比能以结亲联盟为由,使人去诱步度根和泄归泥背叛并州刺史毕轨,重归鲜卑部落怀抱,并威胁称:若二人不从,则兵戎相见。
由于这是一早就商议好的计划,马谡并未插手,只全程旁观。
狼孟县,西鲜卑驻地。
“报!柯比能兴兵八万,已到狼孟县罗川口!”
步度根听到这个消息,痛苦地摇了摇头。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其实从十几年前投魏之时,他就有过担忧:终有一日,柯比能会倾尽全族之兵来犯,鲜卑人和鲜卑人开战。
这些年来,这样的场面上演过无数次,战争规模大都能控制在一个可以接受的范围。
但是今天,战争规模失控了。
如果拒绝柯比能的招降,那么双方必将一战。柯比能的兵马在八万以上,这么多兵马根本不是他和泄归泥能够抵挡的。
而事实上,这十几年来,随着柯比能步步紧逼,步度根一直都在步步后退。换句话说,步度根选择投靠魏国,并不是一心向魏,与柯比能为敌,他只是想躲在魏国强大的羽翼下活下去,所以选择了投向魏国。
倘若鲜卑部落现在有一個像檀石槐那样的雄主,步度根是万万不会选择投靠魏国的。
可惜,自檀石槐死后,鲜卑部落中并没有再涌现出一个类似的雄主,而唯一在野心上接近檀石槐的人,就只有一个柯比能。
但柯比能也只是在野心上接近檀石槐而已,在能力上,柯比能的能力距檀石槐相差甚远。
步度根焦虑的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
他担心自己一旦不同意柯比能的要求,后者就会立即催军来战。
时至今日,他麾下的西鲜卑只有四万多户,十几万部众和万余骑兵,兵力与柯比能相差太多,已然不是对手。
而并州刺史毕轨麾下也不过两万多兵马,两家兵力相加仍距柯比能甚远,更何况毕轨打的主意是“等鲜卑两败俱伤后,再出兵收拾残局”的主意,根本不会与他合兵一处。
步度根的脸色很难看,因为毕轨的兵马直到现在都没有来,这更加验证了他的猜测。
泄归泥的脸色也很难看,他与柯比能之间的恩怨,一本书都写不完。他的父亲扶罗韩是被柯比能所杀,而他之前更是被迫成了杀父仇人的部属,最近几年才带着部众从柯比能处逃离,来到太原投奔叔叔步度根。
好日子没过几年,柯比能又来了。
叔侄俩对望一眼,齐齐叹了口气。
尽管在鲜卑人的口中,柯比能的名声不好,但此时此刻,两人别无选择,只能选择相信柯比能。
叔侄俩深知今日局面的凶险程度,若不投向柯比能,断然难以善了。
可一旦选择投向柯比能,强大的魏国必然不会善罢甘休,那鲜卑人结局大概率是个死;而选择拒绝柯比能招降,恐怕大概率也是个死。
区别在于,死的早一点或晚一点。
两难!
………
第五天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柯比能又开始阅兵了,一万多精锐骑兵雄赳赳气昂昂从点将台旁穿过,接受柯比能锐利目光的检阅。
高台上,柯比能带着第一战将琐奴,三弟阿尔斯泰,女婿郁筑革建等一众大小头领一脸严肃。
高台下,马谡的四大部将均是瞪大眼睛,一脸“茫然”。
这已经是柯比能在短短十日之内的第三次阅兵了,这种奇怪的行为令四大部将难以理解,更何况这场阅兵是在太原腹地进行的。
张休忍不住问道:“将军,他这是要干嘛?”
另外三个部将连忙点头,一脸疑惑,看样子,他们也搞不清柯比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按理说,鲜卑人大老远跑到这里,本应该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荡平步度根,打垮毕轨,占据整个并州。即使只是想要一统西鲜卑,也应该立即进攻步度根才是,但现在反而在这里检阅起了军队?
马谡张开双臂,仰头看向天空,慢慢闭上眼睛,声音有些飘渺:“你们感受到了什么?”
四大部将连忙闭上眼睛照做,片刻后睁开眼互相对望一眼,而后齐齐摇头。
他们什么都没感受到,只觉得万马奔腾有些吵闹,今天的风儿格外喧嚣。
“势,柯比能在蓄势!”马谡沉声给出答案。
“蓄势?”四人齐声问。
“没错,蓄势!柯比能并不想把西鲜卑打到稀烂,这样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他要的是一个完整的西鲜卑,所以,他想不战而屈人之兵。”
马谡睁开眼,指向不远处几个低矮的山头,等四大部将都将视线投过去,这才解释道:“看到那几个斥候了吗?”
四大部将齐齐点头。
马谡继续说道:“这几个斥候,其中有步度根的,有并州刺史毕轨的,他们从昨天我们刚到这里时就开始监视我们了。”
四大部将恍然大悟,张休开口道:“噢,原来柯比能校阅兵马是做给他们看的。”
随后,四人齐声赞道:“高,将军高!”
马谡看了看面带微笑的李盛和黄袭,又瞥了一眼耸肩憋笑杨百万和张休,心里很是欣慰,嘴上却没好气道:“行了,别装了,我知道你们都看出来了。说吧,又有什么鬼主意?”
四大部将再次对望一眼,黄袭对李盛努了努嘴,李盛拿胳膊肘顶了杨百万一下,杨百万伸脚踢了踢张休。
张休只好说道:“将军,若是步度根率众来降,柯比能就此退军,那我们这一趟大漠之行,岂不是就白跑了?得想个法子让柯比能和毕轨打起来啊。”
“哦?你们有什么好主意?”马谡笑吟吟环顾四下,见周遭鲜卑士兵都离的很远,便背着手看向张休。
李盛吭哧一下,小声插了一句:“将军,不若行离间计,阻止步度根投向柯比能,联盟既不成。双方则必然开战。届时毕轨必然牵扯其中难以独善,如此,岂不是嘿嘿嘿……”
李盛一边说,一边措着手冷笑,笑容格外阴险。
马谡心里倍感欣慰,几年的言传身教和真实战例教导下来,四大部将都已经成长到一个喜人的地步,知军机,通谋略,可谓良将。
如果将这个年代的将领军事能力满分设定为100分的话,那么诸葛亮、司马懿、陆逊都在95分左右,不相上下,四大部将都应该都超过了60分。
思及此,马谡赞道:“不错,你四人进步神速,可堪良将,待此次草原之行结束,我将向丞相举荐你四人单独领兵。”
四人闻言大喜,急忙交换了一下眼神,不确定马谡这话是真话,还是试探大家有没有异心。
一时间都沉默不语。
马谡笑吟吟问:“怎么,你四人不想独自统兵?”
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