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人力所能掌控也。
思绪翻动间,诸葛亮径直来到案台前,铺开了一张蔡侯纸,提起笔来,一时却不知写些什么好。
“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只会种地,不会打仗……”全部划掉!这么写有些过于儿戏了。
“先帝创业未半,花光预算……”不妥不妥,划掉!这段上次在出师表里已经写过了。
“先帝深虑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故托臣以讨贼也。以先帝之明,量臣之才,故知臣伐贼,才弱敌强也。然不伐贼,王业亦亡;惟坐而待亡,孰与伐之?是故托臣而弗疑也……”
嗯,这段可以,继续……
“臣受命之日,寝不安席,食不甘味。思惟北征,宜先入南。故五月渡泸,深入不毛,并日而食;臣非不自惜也,顾王业不可得偏安于蜀都,故冒危难,以奉先帝之遗意也,而议者谓为非计。今贼适疲于西,又务于东,兵法乘劳,此进趋之时也。谨陈其事如左……”
“自臣到汉中,中间期二三年耳,然丧张苞、关兴、阳群、马玉、阎芝、丁立、白寿、刘郃、邓铜等及曲长、屯将七十餘人,突將、無前、賨叟、青羌、散骑、武骑一千余人……”
“夫难平者,事也。昔先帝败军于楚,当此时,曹操拊手,谓天下已定。然后先帝东连吴越,西取巴蜀,举兵北征,夏侯授首,此操之失计,而汉事将成也。然后吴更违盟,关羽毁败,秭归蹉跌,曹丕称帝。凡事如是,难可逆见。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至于成败利钝,非臣之明所能逆睹也……”
众文武屏住呼吸,垂首一旁,静观诸葛亮挥毫泼墨。
少顷,奏章一气呵成,诸葛亮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目光望向杨仪:“将此表与战报附于一处,速速呈送成都。”
杨仪上前收起书信,装入束袋,转身離去。
诸葛亮环顾众人,有心封赏一下将士,然而此次陇右战场小败,全军将士并无取得战功,封无可封。
最终,只好勉励了众人几句,挥手令长史费祎留下,余者散帐。
众人鱼贯而出,帐内只剩两人。
见诸葛亮眉头紧锁,费祎小心翼翼说:“丞相是否忧心凉州之事?”
诸葛亮微微颌首:“幼常已贵为雍州刺史,征西将军,武乡候,兼领护羌校尉,全权都督羌事。前次又婉拒了文伟提议的‘凉王’之封,今又立此大功,已是封无可封,如何不令人忧虑啊。”
“文伟,可以妙法?”
费祎沉吟了一下:“马谡久居羌地,声望极高,麾下更有十万羌兵,今又陈兵凉州,威震天下。他虽对朝廷仍旧恭顺如昨,但发号征伐皆可自决,俨如独立王国,丞相不可不察啊。”
“为防其日后尾大不掉,以在下之见,不如召其还蜀,赐予高官厚禄供养之,不可使其再掌兵;或将置于丞相麾下领一偏师。至于凉州之防务,可另调其他将领进驻……”
“文伟!”诸葛亮神色严肃地打断费祎的话,目光严厉地直视着后者:“今季汉北伐大业未成,你何出此自断臂膀,猜忌良将之言?”
“念你初出此言,本相姑且听之,不予计较,日后休要再提此事!”
“退下吧。”
费祎心下一凛,诺诺噤声告退。
空荡荡的房间里,
诸葛亮陷入了沉思。
……
与此同时,凉州,监牢。
斜靠在牢房墙壁上的费曜隔着牢栏望着外面那个面带微笑的男人,一脸颓废,语气低郁:
“你是来杀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