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屏风内的薛姨妈搂住宝钗,哭啼起来。
“妈妈!”说起了不学无术、只会闯祸的哥哥,聪慧的宝钗不禁也有些心酸,和薛姨妈相拥一起呜咽着。
听着屏风后传来的声音,贾瑞内心顿感无语,两母女是在表演演技么?
一个本是金陵一霸家里的奶奶,不知吃了王夫人递过来的什么迷魂汤,又加上自己藏着的些许小心思,才每日忍着性子、打脸强笑,继续厚颜住在荣府,充作为贾母闲时呼之则来、解闷取乐的篾片女相公。
还不知礼数,一见了十多岁的宝玉就搂在怀中,又留宝玉吃酒还说醉了便在屋里睡下,妄图成就女儿的好事。
一个本是金陵一霸家里的大小姐,连偌大荣府上的小丫鬟、老婆子都是好言好语、同顽说笑,又不时施以小恩小惠,笼络人心,继而掌握了府上的大小人事,最后便是连宝玉房里的个个小厮、丫头的品性为人都知道一清二楚。
举止娴雅的她敢在宝玉的眼前就解了排扣,将内衣里的璎珞掏出来,又借自己的丫鬟莺儿的口,说出了什么“金玉良缘”。连宝玉都不知道自己房里的边缘人物小红,宝钗一听声音便知是谁,又深知其品性。
以上种种,未能说透!
商贾之家的两母女都是戏精!都不是省油的灯!
奈何!家道如此,二人还有什么良策呢?
自有“夫死从子”之礼。宅里院中的事情,薛姨妈或许能说上一两句,但她哪能盯得住,在外头无法无天、肆意妄为的薛蟠的每时每刻?可惜,儿子官事虽已了结,毕竟存有污点!又加之薛父早逝,外头没有稳妥行事之人,上下打点,好让女儿入选为公主郡主入学陪侍、充为才人赞善之职,以谋长远。入京以来的这段时间里,家中银子使出去不少,但宫里仍无准信传下,结果只怕已是渺茫。自己后半生的荣华富贵和将来为儿子擦屁股的人,或只能仰仗于女儿女婿了!
自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之礼。女儿家是没有任何自主权的,全凭家中长辈作主!真正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薛家母女商定之后,宝钗或有细细想来,宝玉的温柔多情、软耳俯就,倒也是真能讨人喜欢,纵然不喜宝玉不取科举、不讲仕途经济的种种不上进之心,也只能服从母亲的命令。
故上京入府住了一年多后,薛家演出了王家暗中送来的谋略—金玉良缘之计!
至于历经内院大惊大险千奇百怪之事的贾母为什么看透后不说,盖因终是亲戚之家,有世交情分,身份高贵的人也不会话说透了,只能时刻旁敲侧击、话里有话:父销子残的商贾之家,还想将女儿嫁入豪门做少奶奶?做什么春秋美梦!
士农工商,以为是顽笑?
现在,怎么说着说着,薛家像是要把“戏文”延伸到自己身上了?贾瑞深深怀疑,其中或有大大的阴谋诡计,便笑:“姨妈思虑太过!现今,上有受天子信任的王世伯照看,下有世交的弟兄们相帮相扶。又观之薛兄弟在都中的为人处世、行事作派,已是循规蹈矩、知礼不少,可见他大有长进!大伙正该为薛兄弟贺,为何反而为之伤心?”
嘿嘿,金陵一霸,在神京夹起尾巴后,也只是一条小虫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