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梨院里,程颖将房间紧闭,不吃不喝,施澜生来敲门,也不应,气得走了,第二日又来,仍旧不肯开门。舒秋急道:“王上,姑娘已经一日一夜未进食了。”
施澜生怒上心来,一脚将房门踹开。程颖正呆呆躺在榻上。
“你做什么?发脾气,有个度。一日一夜地作贱自己的身子!”
程颖翻过身:“出去!”
施澜生就要往上坐,程颖坐起来:“别碰我!你去找任何人,以后都别碰我。”
“我是国君,难不成为了你,连别的女人都不能碰了?你要接受这些。”
“施澜生,你一次一次试探我的底线。你从来就没有想过和我一生一世一双人,你想的就是,只要能一步步改变我的想法,就可以得到屈服的我。我为你一步步退缩,现在你还要我接受什么?我不接受,你给我滚!”
“阿颖,你冷静下来。还记得伐吴的时候,你和我说的,只要我不屠杀无辜,其他的你都可以原谅。我听你的话,那么多场战斗,没有乱杀一人。我还不够在乎你吗?”
“你除了用歪道理来哄我,还能做什么!”程颖一把抽出挂着的剑:“别再过来,你敢过来,我就敢杀了你!”
“你把剑放下!”施澜生恨道:“你指责我,你以为我真不知,你这个天天当做宝贝的剑是谁送的吗?”
程颖气的手抖:“你有什么资格提孟照渊,在我最落魄的时候,是他冒着被荀子蒙问罪的风险照顾我,我与他但凡有些什么,也可免受那些苦头!”
“行,你念着他的好是吧!拿着他送的剑对着我。”施澜生步步紧逼:“要杀我,来啊,杀啊!你下得了手你就杀啊!”
程颖不停后退,靠在墙上:“你别过来!”
施澜生拿胸口抵住剑,程颖对着他的怒目,眼中万分悲凉,将剑扔了:“求求你,你出去,让我单独待一会。”
那股悲凉,看的施澜生心里一揪,偃旗息鼓,轻声说:“我知道你心里没有别人,所以我才放心你在京城。可我是君王,一定是有三宫六院的,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好,她们是一定会有的。我看不得你难过,既然你做不到贤良,那我答应你,我以后不碰她们,只跟你,好吗?”
他拿起程颖的手:“我的这颗心里装的是你,你该比谁都清楚。”
程颖抽出手:“放开,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找你的三宫六院去,从此你在我心中,除了赤条条和别人抱在一起的样子,其他的都没了。所以我不想再见到你,会作呕。”
“我走可以,但你得吃东西,否则,我今夜仍旧在这里过。”
程颖立刻跑出门,将舒秋手中托盘里的碗端过来,大口大口地塞进嘴里。
施澜生见了这副样子,更是生气,一挥袖子,走了。
夜深,程颖仍旧看着灯花未眠。
芙蓉说:“其实此前,我初见你时,你和他还是以朋友相称,两人互不戳破,相处的很好。他有那么多女人,你当时心里未必舒服,却不好吃醋。虽没有现在这么亲近,但彼此看重,彼此信任。你也同我们说过,你们如同黑白双子,如果改变这种状况,两人都不会好。可天注定的由不得,你们已经决定了走上这条路,已不能回头。既然你早就已经知道依你们两人的性子,日后并不会好,就要更懂得避免这样的结局。仔细想想,国君何尝没有改变自己。纵然他对不起你,抛下过你。可你有见过他对任何一个人如同对你一般吗?他说的对,他是国君啊,生来尊贵、权势滔天、样貌奇俊,能对你这般,已是万分的不容易了。他都吃了几日的闭门羹了,换作任何其他人,尸体都凉了。他为了你,也作出了改变。你为何不能能为他也做点改变,不要如此刚烈。”
“你为何总替他说好话?”
“我不是替他说好话。你们注定是一对了,要继续走下去,就要朝前看。他心里有你,足以。我们占着理,这回原谅他,他记着你的好,日后必定更疼你。”
“芙蓉,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你懂我,若是需要这样得来的感情,又有什么意义?这样的心,不要也罢。”
“你就是嘴巴硬,若能放下他,何苦到了今日。你已经被他困住了,重重困住了。你再也不是当年那个能上马说走就走的程颖。你的世界很小,小到只有一个施澜生。”
“你这句话说的很对,芙蓉,你以前不能理解我,现在你却理解的透彻。因为你心里也藏着一个人,你的世界里也只有一个人,是张公子,对不对?”
“不提他也罢。”
“我相信,他也一定惦记着你,我们还会和他见面。”
“那时你在宫里出了事,孟公子让他来引我进宫照顾你,当时的王府里算是经历了灭顶之灾了,所谓患难见真情,可他一路上却和我谨慎保持着距离,与平日里完全不一样了。当时我便觉得他或许并不如我想的那般高尚。”
“会不会是孟公子交代的?”
芙蓉摇摇头:“想来,他也是一个明哲保身的。”
人心的接受能力如此的强大,即便心里再难过,只需花上几日,再不能接受的,都能接受了。程颖认为施澜生深谙此道。
程颖在高高的围墙中,看着南飞的大雁排成一列,心中忽然想着:为何我要被困在此间。我是离开施澜生不能活了吗?
这个想法涌上心头的时候,她只觉得激动和畅快,叫上芙蓉和舒秋:“我们离开王宫好不好?天涯海角,我们哪里去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