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巴掌扇了过来。成阳捂着脸,恨恨地看了一眼她的二哥,摔袖而去。
他很气恼自己对临阵逃走的施澜生暂时毫无办法,只能将这种怒气撒在程颖身上。
烦不胜烦之时,听到有人禀报了程颖怀孕之事。太子挥了挥手。内官代答道:“既然怀孕吃不下东西,那不怀孕,就能吃下了。大人孩子总归要保一头。”
下人领了命回去。
当晚,雷雨交加,程颖喝下半碗粥后,腹中剧痛。她真切感到了死亡降于孩子的恐惧,紧紧地捂着肚子,奢求能留下这个孩子。可一切都来不及了。
血顺着大腿一直流下。她哭着喊着:“澜生,孩子,孩子。”
程颖醒过来时,看到的是芙蓉在一旁垂泪。
“芙蓉,你怎么进来了,你怎么能进来!赶紧回去!我没事!”
“是孟公子将我接进来的,他和我说了你的事……让我进来同你一处,有个照应。”
程颖被关,孟照渊知道无法劝说太子,只恨施澜生不管不顾将程颖陷入险境,暗中让人好好照顾程颖。但太子有意在程颖身上泄愤,实在也无法。
等到听说程颖流产昏厥以后,他再也按耐不住,顾不得许多,带着大夫,亲自到牢中看望,并将芙蓉接了进来照看。
程颖这才想起自己的孩子没了,心如刀绞,累如雨下:“芙蓉,我的孩子,也没了。芙蓉。他已经那么大了,是我没用,害了他,留不住他。”
芙蓉抱着她:“你以前劝我的,今日我也拿来劝你,我们要朝前看。你现在身子很不济了,不能再伤身伤心,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现在要做的,就是自己活下来。”
“可是,孩子没了,我活下来做什么?”
“阿颖,小的时候,我见你成绩优秀,头脑聪颖,就觉得你和我们都不一样。后来你救了我,这三年时间里,我更加笃定,你是个奇女子,若是个男儿,哪怕是什么太子、什么孟公子都比不过的。可施澜生彻彻底底将你变成了小女子。我原本想,只要你能幸福,这样的人生也是好的。他却毁了你。你的人生不应该只有他,你该有你自己的人生。你还年轻,还有时间去考虑活着是为了什么。现在先把身子养好,活下来,将来的事再慢慢考虑。”
“是我害了你,跟着我困在这里,不知道要被关多久,也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
“不会的。这回我算是看清楚了,孟公子对你一片深情,他是太子的左膀右臂,一定能想办法保住你。成阳公主对你也好,她想办法保住了我们府里的人。要不是有她,陆臻桓已经死了。”
陆臻恒数次闯入皇宫,但实在找不着程颖被关在何处,终于被抓住。成阳出面做保,除了程颖之外,其他王府中人依旧囚禁在王府中。
“你们好就好。我的命还值当什么?不值得他们去保了。我想不明白,朋友尚且护我,施澜生是为何?!”
“现在这个时候,去想这些除了增添苦恼,毫无益处。撑到当面问他的时候,就自然明白了。”
在孟照渊的操作下,程颖被从牢里放出,软禁在东宫一处偏僻的院子里,重重宫门挡住了所有的视线。再也看不见山野美景,听不见车水马空。程颖能下床的时候,身子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
她和芙蓉被安排进了藏书阁里打杂。孟公子趁程颖未排班的半日,带着些吃食去找她。眼前的消瘦的程颖,失了神采,没有了往日的明艳。
他沉默片刻:“我和成阳大婚在即,和她讨论过,你和施澜生并没有夫妻之名,如果你不怕委屈,可以以成阳陪嫁的名义,先到我府上去,我和她都去和太子求求,问题不大。你现在对太子来说,已经毫无价值,把你先解脱出来,不要白受这些苦楚。”
程颖挤出一个笑容:“我知道你的好心,但是不必了。艰难困苦都是我该得的,你知道我以前也是个农家女子,粗活累活都做过,这算不得苦。”
“你有没有想过,太子哪天想起你,改了主意,对你更不利呢?你跟着我,我能护你周全,我向你保证,我一定尊重你,待你如宾,只是名义上的事,绝对不会勉强你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
“孟公子,你跟着太子这么多年,替一个原本不得宠的皇子筹谋到今日的份上,定是经历过绝望和绝境的。你可想过放弃。你若有半分退缩,就不会得来今天的局面。我虽没有你们这般雄心壮志,也不想当一个遇事就手足无措乱投医。你对我如此偏爱,我何德何能,无以为报!我答应你,若我真的害怕了,定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