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离京城最近的石头镇,施澜生下令停下在此投宿,明日一早赶在城门初开之时再进都城。程颖觉得有些奇怪,一路日夜兼程,走了十几日,今日本可以再赶赶路,在城门关闭之前进城,这当口却停下了。
施澜生说:“你一个女子走了这么些天,累得都不成形了。今日就好好睡上一宿,明日进城来得及。”
夜里,施澜生端坐房中桌前。付东进、纪来恺等人将几名黑衣人抓了进来,跪在他面前。
施澜生扔下书,摇头冷笑:“施寇庄是怎么给你们下的命令,既要刺杀我,就该走的比我快,赶在我前头。可你们一路如无头的苍蝇,真是白吃了那么多粮食。”
说着站起身,拿过付东进的剑,连杀了三人,留了一个。他将剑扔还给付东进,掏出一方帕子擦了擦手:“你这辈子算是没白活,今夜我特意等你的。回去告诉施寇庄,这么多年,他一直对我疑虑重重,猜忌不断,留你一条命回去告诉他,从此以后他不必再多疑了,老子确实要反了他!”
程颖此生第一次来到了京都很大,京都路很宽,店铺林立,人头攒动,锦朝之大,这里的人们没有嗅到一丝战争的气息。程颖觉得这个世界如此参差,施澜生这样的富贵之人无法感受穷苦人的艰辛;京城的繁华与卫城的危机也恍如处在不同的世间。
他们在万和街的一座大宅子安顿下来,毗邻东宫。一个叫陆楚仪的手下早就打点好了一切,在门口迎接。这陆楚仪很有眼力劲。除了给郡王行礼,居然还认识程颖,对程颖恭敬叫了一声“程姑娘”。
程颖想,定是事先通过信件,所以知道一行人里有她。她跟着施澜生在陆楚仪的引导下进了院子,越看越觉得陆楚仪实在面熟,他三十岁上下,中等个子,白净潇洒。一时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脑中正在打架,施澜生对她道:“让付东进带着你先去安顿,我和陆先生还有话要谈。”
程颖微皱眉头,眼睛看着陆楚仪不放。施澜生和陆楚仪都笑了。陆楚仪将手合十对着程颖道:“程姑娘,老道有礼了!”
程颖恍然大悟,哦的一声叫了出来。原是文安郡王府参事之一的吴起善,吴道士。陆楚仪将食指放在人中位置,装做胡须,给她看看。
程颖忍不住笑出声:“我该叫你陆先生还是吴道长。你可扮的真像,比台上演戏的像多了,还真以为你是个五十岁的老道长。”
“事出有因,无奈为之,程颖姑娘见笑了。”
程颖发现自己没有单独屋子,竟是和施澜生同一处。立刻找来管事的叫做龚日兴要一间屋子。
龚日兴道:“这是何先生吩咐的,他说王爷房间为三进,有会客有书房有卧室,将您和他安排在一处,并不影响王爷。”
“他不受影响,我有影响。这个院子再找个房间还是可以的,烦你给我找两间在一处的空屋子。”
“这,我还得去问过陆先生。”
陆楚仪厅堂里和施澜生议完事。听龚日兴来禀报。陆楚仪看了一眼施澜生。施澜生道:“你按她说的,就在我的隔壁给她腾出两间来。”
龚日兴领命去办。何楚仪笑道:“这还是当年“郎艳绝东花,飞扬动京城”的“如仙如玉、亦狂亦柔”的午国世子施澜生吗?京城万千少女的梦中情郎,也有被人嫌弃的一日。”
施澜生笑道:“她有一手极好的欲擒故纵…不过自从遇上她,若无她,遇到灾祸,我得靠自己化解。可她多次为我祛灾,实是我的第一福星。先生所说她为大贵之命,此前我并不信。如今看来,先生乃神人也。”
“如何说?”
“将来我若为王,她岂不是富贵无边?”
陆楚仪顿了顿:“在我算来,她之富贵,或不在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