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颖已经改了主意,她一时一刻都不能在这里呆下去:“我…我在书店里忙的有些晚,得住在店里,怕你明日等我,知道你在这里,所以,赶来跟你说一声。”
“你住哪里?”
“天一阁,那里有我的房间。”
“可你要和王爷也说一声,不然他要寻你,我可做不得主。”
程颖看了眼施澜生,嗤笑:“你觉得他会在乎我今日在哪里过夜?”
付东进跟着她出来:“那我送你去。”
“不必了。书店里的人还在外头等我,正是他送我过来的。你公务在身,不必跟着我。”说着急急出了院子。
说实话,她无处可去。她认为孟公子肯定是走了,她也不想回天一阁。今晚在哪里过夜似乎不重要了,就在街上走到天明或许也不错。
出了东来楼,她才发觉自己身上还披着孟公子的斗篷。而孟公子还立在东来楼门外。
“公子怎么还没走?”
“等你。”
“等我?您怎么知道我会出来?”
“以你的性子,就会。”
夜如水,两人默默地走着。程颖低着头,试图让眼泪直接从眼睛里落在地下,以免留下泪痕。不知怎么地,她心里很委屈,就是想哭。
孟公子,一声不吭地陪她走着,任由她发出鼻涕抽抽的声音。每到天凉的时候,她一哭,必定要带出鼻涕来,此时既忍不住眼泪,更要紧地是忍不住鼻涕。
她很尴尬,她看行荔她们都是要带帕子的。女子天生都要带帕子的,为何她这个蠢货总是不知道带上。此时,更觉得自己蠢笨愚钝丑陋不堪,干脆一屁股坐在一边的门店石阶上,埋头哭了起来。
孟公子掏出手绢,拍了拍她的肩:“拿去擦擦,别把我的斗篷弄脏了。”
好不容易回了天一阁,给她的房间被褥都是崭新干净的,但她翻来覆去无法入眠。第一次感觉到孤寂无所托。
这种孤寂感在她一个人在荷叶村的时候,都未曾有过。
就像一个活在黑夜中的人,第一次被阳光照耀到了身上,终于感受过温暖的感觉,然后又被人夺去了。
这几日,她借个办萃文会的理由,在天一阁住下了。她本无失眠的毛病,可现在有了,具体什么时候开始的,记不清了,反正就是遇见了施澜生之后。
奇怪的是,在天一阁这几夜,不管怎么清醒翻来覆去睡不着,忽然地,她又能睡死过去,一觉到天亮。
隐隐的她心里觉得有人守在他身边,让她感到异常的踏实温暖。虽然看不清他的样子,朦胧的轮廓是有的。她想张口叫,也知道该叫啥,吭叽了半日,嘴巴张着,又发不出声。
萃文会如期在如淑楼召开,孟公子包下了整个如淑楼。报了名的,没报名的都来凑热闹。云湖城官方和富商都很少举办活动,人们平日生活极度无趣,所以,把如淑楼挤了个水泄不通。
孟公子端坐其中,城里人才知道这天一阁的老板居然是个如此俊朗的年轻公子。
公子先出了第一道题,不拘诗词歌赋,只要是赞美留地任何一处风光的。取了前六人,各赏了银子。第二道是策论如何改进留地民风的,取了前三人。
程颖看了他们的大作,虽然大部分不至于百分的好,但在短时间内写成这样已值得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