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心怡姐弟早已去将上好的女儿红抬来。李善长见那酒坛的封条上贴着一张褪了色的红纸,上面题道一行小楷:“庆小女满月之喜!”
李善长大喜道:“果然是二十年的陈酿女儿红,陈杉兄弟,今日我等有口福了。”
赵纤豪爽道:“那是自然,这是心怡满月之时为她备下的,原本想等她嫁人之时再行开启。不过今日实在痛快,我们便放开胸怀,畅饮一番吧。”
李善长哈哈一笑,意味深长地看了赵心怡和陈杉一眼道:“今日乃是心怡小姐定情之时,这酒开启的也没错,喝的也舒爽,洛老弟,你有福了。”
赵纤开怀大笑,赵心怡偷偷望了陈杉一眼,羞得急急的低下了头去。
花船之上已无他人,火势被完全扑灭,门窗却烧了个精光。淡淡的月光洒落进来,照在二老一少三人身上。
老少三人席地而坐,舍了小盅,举起大碗,开怀畅饮。一轮弯月落在酒碗中,形成一个美丽地倒影,微微闪动着。
三人将大碗水酒一饮而尽,快意的擦擦嘴角,李善长大声道:“陈杉兄弟,你是我们的小朋友,年纪虽小,能耐却不小。老朽闯荡一生,所服不过两三人耳,你便是其中之一。”
赵纤哈哈一笑:“好一个小朋友,这称呼有意思,来,小朋友,为了这相遇相知之情,我们便浮上一大白!”
陈杉高举大碗道:“小弟祝两位老朋友每日都这般开心,干!”
“日寻开心皆不易,未知身是梦中人。小朋友这话大有深意啊,佩服,佩服,干了!”赵纤朗声一笑,三人美酒下肚。
这赵纤和李善长虽是须发皆白,却皆是书生本色,大碗喝酒早已醉意朦胧。大笑声中,李善长将酒碗扑放在地,手执竹筷,缓缓敲击,豪迈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唱到尽情处,赵纤击节而知,两人一起唱道:“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这二人唱着和着,遍遍咏叹,已是满脸凄凉,眼闪泪光。他二人年少入仕,位极人臣,看似风光,只是这其中几多辛酸几多泪水,只有他们自己明了。
陈杉以前从未体会过这些有才能的读书人地心境,醉眼朦胧中,抬眼望去,只见月光洒在这须发皆白地两位老人身上,两个五六十岁的老头目泛泪光,击节而唱,情景无比的悲伤和凄凉。
他心绪也受了些感染,想起自己地遭遇,心中泛起点点悲凉,猛地立起,大唱道:“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他将那大碗一口饮尽,面色涨红,啪的一声,将酒碗重重摔在了地上,放声大笑着,眼泪却不知不觉落了下来。
一时之间,老地哭,少的笑,或哭或笑,三人竟醉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