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样的心境啊?
洪巩发现自己对晏清的了解是如此的浅薄,她跟她爹是那么像,又那么不像。
若是晏康明,定然不会选择为了秦蓁而背叛皇帝,他能做到最大的付出,是在平定叛乱后,追随秦蓁而去。
在这一点上,晏清和晏康明,是全然不同的两个人。
可前者,却更叫她心里发紧。
“丫头……”
洪巩紧紧地捏着晏清的手,喉头哽着千万句话,但她开了个头,却一句也说不出口。
“就同您说的一样,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无需他人理解,也只由我独自负责。”
晏清反握着洪巩的手,释然却又坚定地开口,“一个月,我的伤能在一个月内痊愈吗?”
洪巩锁着眉,紧抓着晏清的手,盯着她的眼睛。
她这是在告诉自己,肃王最多一个月,便打算反了?
洪巩瞥一眼屋外的影子,收拾好自己的情绪,重重地道:“能。你的伤口本就是结了痂,正在脱落了。但是你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怎么就恰好牵扯到了?导致痂疤撕扯皮肉,好肉都又扯烂了。一个月虽然能长好,但新生的皮肉还很脆弱,不能用大劲儿,不然很容易就会受伤。”
洪巩说这话没有收声,她知道外面的人站着,就定然是想听点东西。
所以先前一些不紧要的东西,她都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此时晏清都放了音量问,那就是要说给外面的人听的。
“你这一个月里,可得仔细着些,别再磕着碰着了。不然,一个月可指不定能不能好。”
洪巩埋怨似地叮嘱晏清一句,又压低了声音,“我知道有些话说了也是放屁,但丫头,如果到了最糟的地步,就逃吧。你不该这样过一生。”
说着,洪巩的眼睛就又是一阵发花。
眼前这个姑娘,实际上还是个没及笈的孩子,却已经经历了很多人一辈子都未必会经历的苦痛挫折。
她是真的心疼这姑娘,不再是因着自己对她爹的那份情,只因为她过的,实在太苦了。
洪巩想抱抱眼前苦命的丫头,却又顾及着她的伤,也怕自己的行为,让她心里更多些不必要的负担。
而对于她先前的那番话,晏清却只是浅笑,眼中意味不明,但却能分明感觉到一种孤寂沧桑。
只是一个瞬间,洪巩就知道,她不会逃,不准备逃,也……无处可逃。
再看不下去,洪巩陡然起身,转身从另一侧去了内院,不敢叫晏清看清她此时的神色。
她这么大个人,还不如一个未成年的孩子镇定,算怎么回事儿?
等守着鹤鸣煎好了汤药,看着晏清服下,目送她跟司惗离开医馆后院,洪巩紧绷的精神才松弛下来,连带着人都一阵发软,扶着门框才站稳。
随侍在一旁的鹤鸣担忧地扶稳洪巩:“主家,出什么事了?”
方才洪巩眼眶通红地进来,他就想问的,但当时洪巩似乎心里正难受,摆手示意他别多话,他也就没开口。
此时,见洪巩如此模样,便再忍不住,问出了口。
洪巩却摇头:“没事。”
但话音刚落,洪巩却又低头问他,“早上,宫里是不是有人递了帖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