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喑哑的咳声传来，男人猛地从船上坐了起来，大口的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发出的急促声音，宛如破败的风箱，呼呼作响，又像是溺水的人，突然从昏迷中惊醒，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我……我没死……”
紧张过后，身上紧绷的肌肉松弛下来，伤口处的剧痛如潮水般袭来，很快就将张人凤的神智淹没，扑通一声，又再次翻身晕了过来。
苏白瞥了他一眼，叹道：“你还是先睡会儿为好，以后再想睡个安稳觉，就难了……”
说着。
苏白解下身上的大氅，盖在张人凤的身上。
这也是个可怜人，昨天还是当朝太师之子，皇帝御笔亲封的仙官，今天就家破人亡，变得有如丧家之犬。
可更残忍的是，他偏偏还活在世上，也注定他以后的日子，要永远与仇恨纠葛在一起。
或许只有当他遇见那个人的时候，才能够化解开这段孽缘，相互解脱。
“陆竹……”
乌篷小船顺水而下，苏白从怀里摸出那枚紫檀佛珠，入手温润的质感，如玉石一般，轻若无物，打在人身上也未必会有痛感。
可就是这么一颗平淡无奇的佛珠，在陆竹的手里却刚劲有力，与铁石暗器并无太大分别。
“内力吗？”
苏白手捻佛珠，轻轻一甩，“笃”的一声，在船板上留下了一个微弱的凹痕，却没有嵌入船板之中。
“看来还是功夫不到家。”
苏白撇了撇嘴，将佛珠拾起，在指间不住的把玩。
其实要说内力修行，他修炼的化骨棉掌也有内力运行之法，不过那只是普通的吐纳术，算不得什么上乘内功。
也不知是不是这个缘故，导致他的化骨棉掌进度缓慢，完全没有当年化骨仙人的威风。
“罗摩遗体，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
苏白收起佛珠，看了一眼旁边的包裹。
这时。
李鬼手的楼船也已映入眼帘。
…………
“常人中了这一剑，铁定是活不了，可他不一样，五腑脏器与常人异位，心脏生在右边，所以才捡回了一条性命。”
看着张人凤胸口的剑痕，。
苏白在旁喝着茶，听到李鬼手的话后，放下茶杯，轻笑道：
“剩下的事情我就不管了，反正人已经到了你手里，是死是活就全看你的手段。”
“走了，走了。”
说着，苏白拿过旁边烘干的大氅，披在身上，飘身离开了楼船，摇着自己那艘乌篷小船，悠哉哉的向远处游去。
“大夫……能给我换一张脸吗……”
不知何时，张人凤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解掉，血迹也被擦干，露出了狰狞苍白的伤口，眉宇间难掩痛苦之色。
看着他的模样，李鬼手默不作声，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吩咐徒儿将盛有药灰的汤碗拿来，道：
“想清楚，饮下这碗药灰，以后你就变成另外一个人，你真的做好决定了吗？”
“我不后悔。”
张人凤神色虽然虚弱，眼底却迸射出仇恨的光芒，强撑着坐起身体，接过小童手中的药碗，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