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气大了不起！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小爷一拳能打死老虎！”</p>
“吹！你可劲儿吹！你一拳打死的怕不是我韦舅舅绣的布老虎！你吃一锅饭，我吃一颗米，你都没有我力气大，还好意思说！”</p>
段怡同崔子更默契的朝后退了一步。</p>
她余光一瞟，却见郑黎已经缩到了墙角，恨不得将自己整个人都嵌进墙里头去。</p>
满脸都写着，我是过路的，我不认识他们，真的太丢脸了！</p>
段怡同崔子更对视了一眼，我们现在跑，能撇清关系么？</p>
她想着，同崔子更一起上前，一个抓住了盼宁，一个抓住了程沐阳，将二人拉扯了开来。</p>
“比武便比武，怎么还一通乱打了？师父便是这样教你的么？”崔子更提熘着程沐阳，无语的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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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穹乃是智将，他夫人出身大家，皆是十分注重脸面与教养之人，偏生程沐阳是个混不吝的滚刀肉，去了京都小半年，岂止是猫憎狗嫌，就是他过路去，那京都的达官贵人们都恨不得把门关上。</p>
太讨嫌了啊！走到哪里，就像老牛耕地一样，硬是要翻个个儿。</p>
这不……御史台跪请送这祸害回楚国来。</p>
程沐阳没有打赢，双眼通红，“招式不惯用，我琢磨了，这样打才能赢！”</p>
盼宁翻了个白眼儿，“你的脑子莫不是放在京都忘记带回来了，话都不会说，这叫无招胜有招！所有的武林高手到了最后的比拼，都是你打我一拳，我踢你一脚！这么高深的功法，你这榆木疙瘩，又岂会悟了？”</p>
程沐阳一愣，一脸狐疑，竟是有了几分相信。</p>
“真的么？照你这么说，我练功的方向没有错！”</p>
盼宁重重的点了点头，亮了亮胳膊，“没错的！大力出奇迹！乱拳打死老师傅！”</p>
段怡实在是没有憋住，噗呲一下笑了出声。</p>
“好了好了！你们一个敢说，一个也敢信！沐阳莫要信她，听你师父的，好好练剑”，她说着擦了擦盼宁脸上的灰，“你不是想去老牛那里吃肉么？正好阿娘也惨了，咱们同去。”</p>
盼宁一听，顿时欢呼出声。</p>
她一把拉住程沐阳的手，蹬蹬的便朝着郑黎跑去。先前还打得你死我活，恨不得将对方脑袋捶个窟窿洞的二人，这会儿亲如手足，默契的一人一边，拽住了郑黎。</p>
“郑黎哥哥！我同你说，京都的烤全羊格外的好吃！我在京都深受喜爱，出京的时候好些人夹道相送，还有人给我送了一只羊！等明日你生辰，咱们烤来吃！”</p>
郑黎听着程沐阳认真的话语，叹了一口气。</p>
少年郎，不知道你听没听过送瘟神？</p>
“烤全羊有什么了不起？我一会儿还要请郑黎哥哥吃饭呢！就吃他最喜欢吃的毛肚儿！放嘿多花椒！到时候你莫吃到哭哟！”盼宁一脸不满，掏出了一锭银子。</p>
郑黎瞧了瞧那银锭子，嘴角抽了抽。</p>
小娃儿，那锭银子分明就是我给你的，就在刚刚！</p>
程沐阳一听，在身上摸了摸，却是一个铜子儿都没有摸着。他抿了抿嘴，在袖袋里摸了摸，摸出了一个小珍珠手串儿。</p>
这珍珠手串颗粒不大，却胜在珠子颜色罕见，是粉色儿的。</p>
他想着，一脸嫌弃的将那珠子扔给了盼宁，“有钱了不起？小爷有的是，在京都随便捡的，给你！”</p>
盼宁抬手一接，瞧着那珠子，顿时欢喜了起来。</p>
“京都还能捡到这个？你就吹吧，你以为你姓郑么？叫了几声郑黎哥哥，就以为自己也能捡到钱了？”</p>
“你之前不是想要弩机么？我央着阿娘给你做了一个……”</p>
“真的！盼宁！下次打架我会少打你一拳的！”</p>
……</p>
段怡同崔子更走在后头，瞧着盼宁追着程沐阳打，两人围着郑黎转悠，三人却是丝毫的不影响前行，不由得无语的摇了摇头。</p>
穿过小巷，一下子到了热闹的街市上。</p>
襄阳城中繁花似锦，四处都是往来的游人商客。这些年有了韩河池的粮种，百姓们鲜少会饿肚子了。家中有了余粮，商贸也繁盛了起来。</p>
老牛的店开在正阳街的路口，三层的小楼挑着酒旗，格外的气派。</p>
因为段怡出身蜀中的缘故，他这蜀味的酒楼都是颇得人心。</p>
刚到那酒楼之下，便听到小楼之上苏筠的吆喝声，“这里这里！”</p>
段怡仰起头来，阳光有些刺眼，老牛乐呵呵的站在门前，瞧着盼宁一脸的慈爱。</p>
大战之后论功行赏，老牛拒绝做官，只在这襄阳城中开了酒楼。</p>
“当初跟着段怡出剑南，那是怕她饿，到外头吃不到想吃的！现在仗打完了，不需要伙夫，老牛再开个酒楼，就怕她馋家乡的味道……”</p>
段怡想着当初老牛的话，低下头来朝着他看了过去。</p>
老牛乐呵呵的看了过来，“肉一早就卤好了，还有你喜欢吃的毛肚儿，莫要赖账。小王爷那个泼皮，就喜欢赖账！”</p>
段怡看了看瞬间变乖巧的三个孩子站在门前，忍不住的吸着鼻子，心中暖洋洋的。</p>
她余光瞟了瞟旁边的崔子更。</p>
虽然已经过去了许久，盼宁都已经长大了，可她同崔子更却还似如同当年一般，不疏远也不黏湖，各自造福一方，是她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婚姻。</p>
“阿爹阿爹，我们能进去了么？”</p>
盼宁见二人不动，小跑着冲了过来。</p>
崔子更点了点头，一把将她抱了起来。</p>
段怡回过神来，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像是当年在锦城去了无数次老牛的小摊儿一般，牛气哄哄地说道，“我啷个会赖账？我都是吃霸王餐哟。”</p>
老牛哈哈笑了起来，“吃吃吃！娃儿就是要多吃！”</p>
“我啷个是娃儿！娃儿都那么大咯！”段怡指了指盼宁。</p>
“啷个不是娃儿，在我屋里头，你老是娃儿！”</p>
段怡听着，同崔子更对视了一眼，会心一笑。</p>
真好！他们每一个人，都活成了自己最好的样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