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焕尔捂嘴一笑,眼珠一转,正色道:“万两黄金,确实不是小数目,值得考虑。”
沈爻叹了口气,无奈说道:“在下实在不该入府。”
“可沈先生已经来了。”
“是啊!”
沈爻感慨了一句,语带悔意的说道:“若在下通晓百花,闻其香便能识其品种,当日检查冷锋衣物时,闻到的那股清香也不会认为是风尘女子胭脂香味,而是曼陀罗的花香;若是在下再观察入微些,便可发现公主府就种着曼陀罗,而且此花乃花中极品,只有皇室才可种植,只可惜,总归还是错了一步,晚了一步。”
赵焕尔神情漠然,眼神变的冷冰起来,问道:“沈先生后悔吗?”
“公主饶命吗?”
“若沈先生真心后悔,甘心留于府中,我便保先生周全,这公主府一般人不敢搜。”赵焕尔一语双关的回道。
沈爻故作沉思,不答反问道:“公主所做这些究竟为何?”
“所做哪些?”
“公主是为人谨慎呢?还是故意考验在下?”
“请先生赐教。”
“好,那在下便说说。”
沈爻应了一句,缓缓开口道:“在下查冷锋的案子,便从冷锋案说起,冷锋被杀,身上三处不同伤,一处为万捕头所伤,已愈合,正是万捕头调查张展死而复生、冷锋灭仵作之口时所伤,而张展在万捕头追查国库失窃案贼人之一刘海时,企图杀万捕头,事后又杀国库失窃案参与者荀勖灭口,说明张展、冷锋皆与国库失窃案有关。
冷锋虽未被万捕头拿下,但却泄露了身份,他一旦被抓,便会暴露,为保计划,冷锋必须死;幕后之人知晓六扇门正查冷锋,便心生一计,杀冷锋,疑点指向刘凤刀,凶手十分狡猾,为不令查案之人生疑,故布疑阵,其点便是冷锋身上第二种伤,轻微剑伤,乃是凶手将冷锋杀死之后故意划伤,便是令查案者以为乃幕后主使派人杀冷锋,便不会将第三处伤口与第二处伤口结合而想。
无论何人查此案,都会将最大疑点放在冷锋致命的伤口上,也就是第三处伤口,一剑致命的伤口,此伤口乃是当面而刺,冷锋剑法极高,杀他之人定是他极为熟悉、信任之人,疑点便是那般未曾使用过的剑,若在下没猜错,那把新剑是冷锋亲自打造,将其送给凶手,凶手携带此剑与冷锋见面,令冷锋念及情义,这才中计。
二人关系外人不知,外人只知冷锋素来与刘凤刀关系密切,这也是凶手的目的,凶手故意将冷锋尸体悬于冷玉门大门上,便是令追查此案的六扇门步入圈套,将疑点放在追查刘凤刀上,其真正目的便是利用冷锋之死令唯独听从皇上号令的赤圣军乱起来,当然,另一方面亦可打击六扇门,令其背上杀周谋臣、刘凤刀之罪名,却没想到查此案的竟是在下。”
“先生无端卷入,实在是运气不佳。”赵焕尔感慨道。
“若说卷入,怕早在武邑县便已卷入其中,被盯上也并非冷锋的案子,而是北定王封地的狐仙案。”
“先生这下把我说糊涂了,皇兄封地的案子与我有何关系?”赵焕尔俏脸泛着好笑意味,问道。
“王妃方茴、幕僚刘夜制造狐仙为祸遮蔽世人眼目私采铁矿是经公主点拨吧?”
沈爻淡淡问了一句,见赵焕尔盯着自己并不回应,继续说道:“北定王素来有仁爱之名,深受百姓爱戴,治国之能亦是出类拔萃,若北定王攻占宫廷,这朝廷上下支持、反对应有五五之数,公主计划北定王夺帝,不会乱了国基,乃国之大幸,只可惜北定王重视名节,虽心中徘徊,但始终做不到弑兄夺位,公主便利用方茴、刘夜私采铁矿,令北定王无法上缴铁矿,待皇上降罪,他便不得不反。
刘夜并非庸才,王妃亦非武断之人,举兵起事并非易事,若朝廷无人,内外不通,他二人岂会冒如此大的风险逼北定王谋反?在此二人看来,北定王的命远比他们更尊贵,而且先皇驾崩之时,此二人不向北定王进言,为何非得几年之后用如此办法逼其就范?定是有人向他二人表示里应外合。”
“沈先生如何就认为此人是我?”
赵焕尔淡然一笑,反问道:“可有证据?”
“没。”
沈爻摇了摇头,说道:“王妃方茴、刘夜皆故,死无对证,何有证据?”
“那不就得了。”
“是与不是,公主心知肚明。”
“还有吗?”
“有。”
沈爻应了句,说道:“数十日前,孔明灯夜袭皇城也是出自公主之手吧?若想夺取宫闱,最忌讳的便是皇城禁军,王储乃是皇上亲信,忠心无二,统领八十万禁军,若想拉拢此人怕是毫无机会,唯一的办法便是令皇上免其职位,禁军必乱,纵然皇上立即另立新统领,一时间难以磨合,怕也会出错,胜算便大了几分,这孔明灯夜袭皇城对付的并非皇上,而是王储;另外,赤圣军驻扎在新城,与京城仅相距百里,若皇城出事,赤圣军可及时赶到,这也是公主为何扰乱赤圣军。公主真是多手准备,才智实在了得。”
赵焕尔鼓掌赞誉道:“沈先生不愧为沈先生,先生来之前,我还在后悔花了冤枉钱,可如今看来这钱花是实在物有所值。”
沈爻笑着回道:“自然物超所值,这钱未花出去,人已在公主手中,公主睡觉都能笑醒。”
“若先生助我,那我还真是睡觉都能笑醒。”
“公主谬赞,如今公主筹谋已定,只待时机成熟,哪里用得着在下?”
赵焕尔听出沈爻之意,神情流露出一丝遗憾,缓缓说道:“先生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至今未能看清。”
“公主是什么样的人,在下亦无法看清。”
“纵然我愿意支持陈十六也无法改变先生想法?”
“若能改变,邱怡便已改变了。”
“好吧!”
赵焕尔语气悲凉的回了一句,淡淡说道:“那只好委屈先生了。”
话音刚落。
四周几道人影横空跃来,纷纷落在沈爻四周。
沈爻定眼一看,这七人他听闻过,便是有名的南亭七子,剑法超群,剑阵更是无人能敌,纵然剑圣——北固也无信心能破其剑阵,沈爻将目光从七人身上收回,望向赵焕尔,笑着说道:“公主真是网络天下英豪。”
“唯独无法令先生折服。”
“在下还有一个问题。”
“请问。”
“国库失窃的财宝并未流出京城,而是藏于公主府吧?”
“是。”
赵焕尔犹豫少许,认真回了句,吩咐道:“沈先生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