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阑珊。
一条条亮着烛火的乌篷船停泊在曼城河中,远远望去颇有诗意;沈爻实在没想到小小的武邑县竟有如此别出心裁之地,他站在船头遥望,两岸仗着灯笼,再远处便是已“入眠”的县城。
“沈先生,此地如何?”
荀勖坐在船中,倒着酒,扭头望了一眼沈爻,笑着问了一句;沈爻闻声,弯着腰走了进来,说道:“果然是个喝酒的好地方。”
“沈先生喜欢就好,请。”
沈爻在荀勖对面坐下,爽快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荀勖边喝酒边撇看着沈爻,见他一饮而尽,也抬起酒杯,将杯中酒灌入口中,放下酒杯,边继续倒酒边说道:“这是我们武邑县最独特之地,想来沈先生在别处应该没遇见过。”
“确实头一次。”
沈爻真诚的回了一句,望着荀勖,悠悠说道:“可别是最后一次。”
荀勖一愣,正倒酒的手突然停在半空中,抬头凝视着沈爻,笑着问道:“沈先生这话是何意?”
“荀捕头难道不知?”
沈爻笑了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意味深长的反问了一句,见荀勖正要开口,沈爻嘴角的笑容愈发诡异,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荀勖,说道:“荀捕头今晚要杀人灭口,那自然是在下最后一次来此地。”
“哈……在下怎么听不懂沈先生的意思?”荀勖哭笑不得的说道。
“既然荀捕头不懂,那我便说给你听。”
沈爻缓缓的伸出手,抓起小桌上的酒壶,边自顾自倒酒边说道:“先说徐麟栋被杀一案,此案凶手所用的手法很精妙,当我解出凶手使用的手法便心生一个疑惑——凶手到底是什么人?他为何会想出这个手法来杀徐麟栋?显然,凶手并非一般人,而是非常了解做案技巧之人,或者说非常熟悉破案技巧之人,最有可能便是经常处理案件的捕快。”
“王可确实符合这个条件。”荀勖点点头赞同道。
沈爻笑了笑,不反驳、不赞同,继续说道:“再说刘海越狱、被杀,刘海正被六扇门追捕,一旦六扇门来到武邑县,关在牢中的刘海定身份大白;然而,此事很奇怪,刘海为何不早越狱?越早越狱越安全,这点我始终想不通,甚至阻碍了我的判断,认为徐麟栋被杀与刘海被杀是凶手计划好的先后进行,后来我才想明白,两人看似有关联,可又没关联。
徐麟栋被杀确实是因为玉佩,但仅仅是因为玉佩,刘海被杀才是凶手为隐藏他参与一年前国库失窃案的事,也就是说,凶手早计划杀刘海,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一旦刘海死于狱中,县衙追查无所谓,可一旦六扇门到来,便会暴露,凶手必须想办法将刘海弄出大牢。
凶手便利用程申让刘海越狱,之后趁着追捕之际杀了刘海;当然,他之前就有了计划,便是白山之死,他查出白山乃是被白兵、李梦娇所杀,威胁两人去县衙冒领刘海的尸体,如此一来,刘海便从人间蒸发,而六扇门的目的只是为了国库失窃案,他们找不到刘海,自然不会久待;只是凶手万万没想到李梦娇竟会暴露,他天衣无缝偷梁换柱的计划破产了,六扇门还发觉刘海有同谋。那凶手应该怎么做?最好的办法便是找人顶罪,王可是最适合的人选,因为凶手知道,王可与林雪之间的关系,也知道林雪的夫君不在,两人就秘密私会,可林雪绝对不承认。”
“沈先生,这些我们之前便分析过,也是根据这些线索追查案情,只是目前最有嫌疑的就是王可,沈先生口中的这人在下实在想不出来是谁。”荀勖点了点头,赞同的回道。
沈爻盯着荀勖,一字一句的说道:“那人……便是你。”
“我?”
荀勖一惊,伸手指着鼻子,过了好一会才恢复过来,苦笑着说道:“沈先生这玩笑开大了,你与我说说便算了,若是让万捕头听到,还不将我严刑逼供?这玩笑莫开。”
“你已经知道万捕头死了吧!”
“什么?万捕头死了?”
荀勖愈发惊讶,一双眼睛惊愕的盯着沈爻,继续说道:“今日在城北破庙检查确实发现有打斗痕迹,可没发现万捕头的尸体。万捕头曾让我调查最近出现在城中的可疑人,调查出来,她说亲自处理,难不成被那些人给害了?”
“那些人是谁?为什么最近出现在本县?”沈爻反问道。
“我只知道这些人身份可疑,假扮成商人、过客,他们具体是什么人,我也不清楚。”
“你清楚。”
沈爻盯着荀勖,继续说道:“他们应该就是一年前策划国库失窃案的幕后主使派来的人,目的便是为了除去国库失窃案后失踪的人,保证国库失窃案的真相永远不被查出来。他们跟踪万筠灵,是想通过万筠灵查出那人,趁机灭口,只是没想到让万筠灵发现了;而你先发制人,令他们与万筠灵互杀,无论哪一方死了,对你都有好处。”
“哈……沈先生,你为何非得认为凶手是我?”荀勖一脸欲哭无泪,苦笑着反问道。
“因为你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审问王可时,你问王可追捕刘海的当晚,就你行踪不明,刘海当晚被杀。”
“这有什么奇怪的?”
“因为刘海尸体过了两日才被发现,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被杀,除非凶手。”沈爻一字一句的回道。
“沈先生之前询问在下如何分配捕快追查刘海,难不成沈先生也是凶手?”荀勖淡淡问道。
“我是如此问过,可我从未说过刘海当晚被杀。”
荀勖一惊,脸色大变,过了好一会,他才恢复过来,笑了笑,说道:“沈先生原来是在套我的话,还真是观察入微,容在下问一句,先生什么时候怀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