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明娇也看到拦车的人了。
那是一对母女,母亲年约三十余岁,孩子约莫三四岁。二人背后还有一具盖着草席的尸体。
母女二人跪在地上,对着马车连连磕头。
“求求您求求您可怜可怜我吧。孩子她爹死了,家里田地被孩子堂叔堂伯抢走了,我们母女二人被赶了出来,连埋葬孩子她爹的钱都没有,孩子都饿了快三天了。求求好心人,给我们几两银子吧。”
车夫望向蒋明娇:“是乞讨的。”
蒋明娇刚欲说话。
不知是谁忽然在人群外,高声大喊了一声。
“东山女神医!”
“快来看啊。是东山女神医的马车。”
“有人朝东山女神医乞讨了。”
……
蒋明娇皱起了眉。
她在外面时都带着幕篱,掀开车帘时也只露了半张脸。这马车是大长公主府派来接她的,也没有东山或仁心堂的标记。
单从外表来看,没有任何东西能暴露她的身份。
再者大长公主病得急,她出来得匆忙,知晓的人并不多。尚未到东山就诊时间,按照众人惯性思维,她现在应当在东山。
这些人,是怎么认出她的?
态度还如此笃定?
形势却容不得蒋明娇多想。
听见‘女神医’三字,四周的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力。无论是走卒贩夫,或是店铺的活计,亦或者街头巷尾的闲汉都望了过来。
马车周围渐渐围起了一小堆人。
那母亲似乎并不意外她拦下的马车里坐着女神医。
她面庞不似作假的憔悴,大滴大滴扑簌落着泪,砰砰砰地冲蒋明娇磕着头,声音凄苦且沙哑。
“女神医,求求您可怜可怜我们吧。帮我们过这一个难关吧。孩子她爹的尸体都快放得不能闻了。我们也是没有办法了啊……”
那个尖利的声音愈发抬高了。
“女神医可是女菩萨呢,帮了那么多的人,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呢。遇上这种事情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最起码要施舍银子把尸体给葬了,帮这对可怜的母女平安度过后半生吧?”
“这么随便一算就得几十两,女神医的东山如今可有钱着呢,不会连这一点善心都没有吧?”
说话的人缩在人群后头,缺德冒烟地幸灾乐祸。
他是这西七坊的一个闲汉,平时就爱偷鸡摸狗,没事乱晃荡着替人跑腿。
就在方才,有个大户人家奴才模样的人找到他,说女神医的马车呆会儿经过,让他想办法制造一场混乱,拦住女神医的马车。
这对母女的事是真的。
他是临时在路上抓到那对母女的。他威胁那母亲说若不听他的,就打断她们母女二人的腿。
母女二人就服了。
他平时就看不惯女神医,成日见地有人说她好,可他前段时间身上痒痒了,想去东山看却只被塞了个免费药包,说什么女神医非危重急病不治。
呸,摆什么架子。
他倒要看看这菩萨似的女神医,如今打算怎么办。
想着他声音愈发高了:“这对母女这么可怜,女神医要是都不愿意给几十上百两银子的话,这活菩萨可真太冷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