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期待地望向曾佰。
一场乌木风波闹闹腾腾,将满京城的水都搅得发浑。
东山众人虽无钱又无时间掺和,却听过曾家与一合商行的恩恩怨怨,当过一回看戏观众,痛骂过一合商行。
见事有进展,他们怎能不关注。
曾佰是个天真单纯性格,一双圆眼睛亮晶晶如小狗般澄净:“女神医果然神机妙算。昨天十艘装满了乌木的大船开入了泉州港,带领船队的是原船队队长私生的大儿子。原来这商队队长竟是瞒着正妻全家,还有留有这一后手。不过也得亏他留了这一后手,才能保证了如今南蛮藩国与大周的航路通畅。除了十艘满载着乌木的商船,新商队队长还给我们带来一个消息,南蛮藩国又发现了两个新的乌木发掘地……”
他将京城最新的乌木消息全复述了一遍。
众人早已瞪大了眼睛听热闹。
——一合商行以七十五两收入乌木,在乌木价格曾一路暴涨到一百五十两,情势大好时仍嫌利薄钱少,一斤都不卖。攥着京城十之九成的乌木,不仅没有平抑物价的大气魄,还再三抬价贪图高利,连人家正经要用乌木修庙的,都不肯匀一两斤,惹来几座小庙怨声载道。
如今十艘乌木商船一来,一合商行就彻底傻眼了。
他们望着十万斤乌木欲哭无泪,只能摆出了甩卖架势,带着乌木挨家挨户推销,主动将乌木降到三十两一斤,依旧无一人问津。
“现在满京城的人都说宁愿不用乌木,都不买一斤一合商行的乌木,就等着它们在库房发霉。”曾佰痛痛快快地道。
东山众人也都露出解气表情。
“活该!”
“这就叫做偷鸡不成蚀把米!恶人有恶报!当初谁叫他们领着陈王的人来强买强卖,如今亏了全是他们罪有应得!”
“这现世报来得可真快!老天这回真是长眼睛了!”
……
曾佰圆眼睛笑得眯起来,不时挠挠后脑勺附和两句,并不解释一合商行看似跋扈霸道,实则从头至尾都在被坑的真相。
端看他这一副年少天真不谙世事,暴发户地主家傻儿子的模样,饶是猜到部分真相的,也无法把他和玩弄一合商行于鼓掌间的幕后黑手之一联系起来。
大智若愚?
大愚若智?
佛曰,不可说。
沈草儿一群小孩子义愤填膺,徐总院判等几个老谋深算的狐狸,却不约而同高深莫测地抚起了须,看向蒋明娇时写满了‘我懂’。
在世上活久了都知道,这世上哪儿来的什么‘恶就该有恶报善就该有善报’,只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杀人放火金腰带。
修桥铺路无尸骸。
一合商行行事张狂为恶许久,若有恶报早就报了。如今一朝折戟沉沙,不过是遇上扎手硬茬了。
女神医的本领他们都是见过的,运筹帷幄若能在沙场,定能有飒飒将名;果决多才在商场,亦以不恪守陈规出名;妙手回春在医学界,有望及千秋万代的大格局;为人更是品格巍峨飒爽清冽,若高山若瀚海若清风。
这样的朋友,将是人生一大幸事。
这样的对手,将是人生的一大噩梦。
一合商行钱掌柜,除却溜须拍马找靠山媚上颇有心得外,贪婪短视且利欲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