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术偏头想:“第二种好。”
蒋明娇又撒了一把鱼食下去,慢慢悠悠地道:“那你觉得是把她坑得害了身边所有人众叛亲离好,还是把她坑得害了身边所有人众叛亲离,最后还不得不咬牙夸着你这个始作俑者恩人好?”
白术眼睛发亮:“最后一种好。”
“是啊。”蒋明娇站起身拍了拍手,芍药红裙裾如花绽开,语气意味深长,“我也觉得最后一种最好呢。”
她清楚记得上一辈子就在今年腊月,闭门多年的大长公主确实出门给人祝寿了。
但她去的不是任何一个京城的王侯伯爵家,而是一个祖籍山省的小小七品县丞家里。
那天是县丞家曾祖母的八十大寿,大长公主不顾八十高龄,手持金蟒拐杖,亲自到那家道贺,令长公主府门人帮那家人待客,陪着那家祖母说了一整天的话。
京中人人皆啧啧称奇,不知这七品县丞是何等人物。
蒋明娇也是后来才知道,那县丞的曾祖母是当年跟着大长公主打天下的战友。早年她因被遣返原籍而与长公主失散,近些年因儿女得官进京,才又被长公主府的人寻到。
大长公主一查到她音讯,知她做寿就迫不及待地去祝贺了。
算算时间,大长公主府的人已经得到那县丞家的消息了,大长公主也在准备出门了。
因此太夫人肯定能打探大长公主要出门的蛛丝马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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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太夫人寿宴只有不到三天,平阳侯府阖府上下都已团团忙了起来,各个奴仆走路都带着风,恨不有六亲不认的步伐。
太夫人的六十大寿本就是府中大事,更何况听说大长公主会莅临侯府祝寿。
大长公主府在京城地位独特,非普通簪缨勋贵可比,饶是昭仁帝都无法对这姑母不敬。随着大长公主年老,已有数年未曾出府了,今日竟愿意来平阳侯府贺寿。
这可是天大的面子。
虽然太夫人下了封口令,但因金二夫人的虚荣,在言谈中透了三言两语出去,仍旧让满京城都知道了这件事。
太夫人起初是恼怒的。
但在探听到大长公主府最近确实在采买贺寿礼品,修葺大长公主座驾,预备着出门时沉默了。
如果大长公主真要出门,除了侯府她还会去哪儿呢?
天该她得这一份体面。
一晃眼到了寿宴当天。
一大清早,侯府门口一条街上就停满了马车,马车各个洗得干干净净,宾客们打扮得簇新,傅粉用香,打扮得格外漂鲜亮。
宾客们来源复杂。
除却早就来了京城蒋家南京老宅的族人,还有平阳侯府的姻亲们、长房的陈学士府、二房的魏国公府与威武将军府、三房的忠勤伯府还另有一些平阳侯府的世交。
但无论是哪一家,来得人都比寻常更多地位更高。
大家在侯府门口下车时,眼神相接间皆是心照不宣。
——听说今日大长公主要来,她们都预备好攀交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