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园里。
天井里。
芭蕉叶被雨水吹呈剔透的黄绿色,太平缸里积水被雨滴打得劈啪作响,漾出涟漪阵阵。空气阴冷而潮湿,冻得人耳朵疼。
将将从仁心堂回来,蒋明娇避开守门婆子们,回到了娇园的内间。
被暖融融热气扑面而来袭来,蒋明娇轻轻呼出一口气:“真暖和。”
白术早有经验,塞了一个汤婆子到蒋明娇手里:“小姐暖暖手。”
她熟练地接过蒋明娇换下的衣裳,端来了热水,供蒋明娇净面,又取来面霜给蒋明娇敷上,最后才给蒋明娇换上了新外袍,重新缀上了钗鬟。
今儿个不打算见客,蒋明娇穿得简单。
米白色绣缠枝花襦裙,并同色绣蓝镶边滚着兔毛的马甲,腕儿上只简单佩一个白玉镯子,清淡素雅家常。
那雪白脖颈被兔毛簇拥着,显得纤瘦娇嫩。
拥着一个汤婆子,她坐在窗前端着一杯热茶听雨时,仿佛一只优雅娇贵的幼白雪凤凰,好奇张望着世界。
榻上矮几上。
一小杯浴春酒里,九色蛊快乐地游着泳,咕噜噜吐着小泡泡。
清澈酒液里,它白滚滚的身体愈发胖嘟嘟了。
今天在仁心堂时,它得到蒋明娇的命令,进入一个肚子痛的病人体内,吃掉了其肠子里溃烂的一部分肉,治好了病人。
蒋明娇特许它多喝一杯酒。
九色蛊高兴得如同好不容易凭本事旬考拿了第一名,被家长允许放假两天后,乐得在屋里来回奔跑,快乐得要疯球的孩童。
一路上回来时,它都嘶嘶叫个不停。
往常九色蛊高兴时,八宝都会出来嘲笑的。
今儿个却没听见。
蒋明娇瞥了眼八宝的空笼子,无奈扶额问兰香道:“八宝又飞去后院堵三房韩大家的了?”
兰香点头:“今儿一早就去了。”
说话间。
八宝顶着清寒冬雨,从大开的门里,冲了回来。稳稳落在门口,它大力抖了羽毛上的水,才飞回了笼子里。
它飞得缓慢沉重,显然心情并不好。
自从上次韩大家的来娇园发月钱时,碰见它掉毛骂它‘小母鸡’,还偷偷拔它的毛后,它就记住这个坏人了。
每到府里放旬假,韩大家回家时,它就去路上堵她,在她脑袋顶上拉屎。
一连两个月回回不落。
今儿个它照例飞了出去,冒雨蹲在树上等待,谁知等了一上午都没等到人。
它只能悻悻然拉了屎。
眼看着屎寻常地落在草地上,被雨水冲散了,它竟有种惋惜与浪费了的感觉。
明屎暗投了啊。
它叹息了一声:“白跑了一趟了。”
白术拿干帕子擦着八宝羽毛,无奈摇头道:“这鸟气性也太大了。”
八宝懒得理她。
鸟,这是记性好。
蒋明娇见八宝回来,也就放心了。
八宝脾气是太后惯出来的,她也管不住。左右八宝战斗力强,身份又贵重,寻常人也奈何不了它。
听了一会儿雨,蒋明娇翻了翻昨儿个兰香交的作业,又教她认了几个字,读了几首诗。
就差不多要用晚膳了。
这时门外有小丫鬟掀帘子禀告道:“小姐,夫人和七小姐过来了。”
蒋明娇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