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讨厌女孩子的针线,讨厌没完没了拘在一个四方天空里,讨厌如母亲一样的人生。
她享受在战场杀人。
但她最后还是接了那个职位。因为她觉得若是传闻是真,那令她母亲等了一辈子的畜生,说不定是个肃州城大官了。
若是她不是官,怕是不好接近他宰了他。
削完了一把木刺,齐思行将其收到腰间,转身利落起身打猎。
靠近大周营地的地方,一团一团火烟飘摇而上。
那是举行火葬的烟。
齐思行瞥了一眼,朝着相反的地方走去。
走了没多远,齐思行就看到了前几天的战场。
一大群秃鹫与苍鹰在天空盘旋,地上是被扯烂的突厥士兵的血肉,一条一缕血红无比,有的人下半身已经被吃干净了,从胸腔处露出了血红的肠子。
苍蝇与蛆围着腐烂尸体打转,与秃鹫抢食。
齐思行没惊扰秃鹫进食,面不改色从旁走了过去。
半个时辰后,她找到了一只大黄羊。
军中伙食不大好。
今天是她当千夫长的第一天,她打算给手底下的人开个荤。从小受别人白眼长大,她从不觉得别人天生该喜欢她。
她更信奉拳头和肉。
若是肉不能驯服他们,她就不介意用拳头了。
她想。
黄羊应当不是草原上野生的,或许是肃州城牧民走丢的,或许是突厥人弄丢的。
但此刻它都是她的了。
齐思行悄无声息贴近正在警惕吃草的大黄羊,然后骑到黄羊身上,将木刺扎进了它心脏处。
木刺很锋利。
血,迸了出来。
溅到了齐思行面庞上,是腥臭的味道。
齐思行丝毫没管,咬牙扎得更深了一些。
黄羊尖锐鸣叫起来,拼命挣扎了起来,爆发出了巨大力道,想将齐思行甩下去。
齐思行看起来还没黄羊大,瘦瘦小小,好几次都差点被黄羊甩下去。
最后却都抓住了。
齐思行胳膊胸腔大*腿都被黄羊撞得生疼。她却浑不在意,反而将木刺更往黄羊心脏里扎了一寸。
木刺,几乎末根而入。
终于黄羊停下了挣扎,倒在了地上。
齐思行灵巧跳了下去,呸地吐了几口黄羊血,和黄羊挣扎时踢到她嘴里的土。
她拖着黄羊往营地里走。
背后忽然传来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小少年,你是大周军吗?”
齐思行扭过头去。
那是一个四十余岁的男人,身量略高,配着一把大刀,身着大周朱袍军装,看布料其地位应当是不低。手不时扶在大刀上,手掌虎口都是茧,看得出应是战场上多年老兵。
她冷声道:“是。”
那军官热情一笑:“果然是了。见你一个人在外头,看你穿大周军装,我还不敢信。这年头穷苦百姓扒尸体衣服穿的也不少,看你杀那黄羊如此利落,我倒是信了。”
齐思行嫌他啰嗦:“你是谁?”
那军官一噎,讪然笑道:“我来自肃州城,名叫齐振虎,随从都在路上死在了突厥人手里,只剩我一个了。我想见威武将军,可否劳烦小兄弟指引一下营地位置。”
他说着拿出了手书、令牌与大周将士军官任命文书。
齐思行一一看过后,上下打量齐振虎一番,背脊缓慢弓起,已抽出了一根木刺握在手心。
“来自肃州城的,姓齐,还是这般年纪。”
“齐振虎,是我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