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大商场、购物广场的负责人还能镇定一些,毕竟他们会立即做出抉择,一家进驻品牌和58家进驻品牌的区别,差距摆在那里,谁都知道要怎么选择。
可各地的代理商们,尤其是深叶品牌在世界各个区域的负责人,则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给砸晕了。他们都是各个国家的产品代理、贸易合作商而已。当初为了拿到代理权,都是颇费周折,而深叶作为近期大放异彩的品牌,大家都是削尖了脑袋,好不容易才刚刚到手的。而如今看这形势,要继续与深叶合作的话,肯定就要与其他品牌交恶。深叶的繁盛能坚持多久?如果它以后失去现在的风头的话,那么是不是就再也无法与其他品牌合作,从此失去所有贸易伙伴?
可要放弃目前正在带来滚滚财源的深叶,代理商们都有煮熟的鸭子飞了的感觉。所以在加比尼卡一方的提议出来之后,许多人都是愤怒不已,不可置信。
毕竟,这可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多家品牌联合起来要绞杀其中一家品牌。看目前这情形,深叶的下场已经可以预见。
拍摄者的镜头也晃了起来,显然他也在感到无措。歪斜的镜头旁边,邻座正在激动地握拳,压低的咒骂声隐约传来:“胡扯!深叶和倾销能有屁关系!不就是太受追捧、过于畅销吗?”
在一片混乱与质疑中,现场的情况开始不稳定,有许多人纷纷上前质问情况。怕被人发现这边在拍摄,录像匆匆结束。
叶深深坐在黑掉的屏幕前,想了片刻,转头看顾成殊:“你的设想是真的,他们确实要指控我们倾销。接下来……我们会进行一场艰难的贸易战吗?”
“是,深叶之所以一上市就能取得如此惊人的成绩,就是因为,它拥有你和巴斯蒂安这样的顶级设计,又拥有最精良的做工和最优秀的原料,而同时,它的价格差不多只有其他同类大牌的二分之一到三分之二。”顾成殊微微皱眉,说道,“所以,深叶才能引爆目前这种惊人的购买力,受到全球消费者的追捧。”
“可这是因为深叶主要工厂在国内,我们按照本国价值进行定价,应该是完全正确的做法!而且,我不信他们能找到我们对欧洲服装产业的实质损害或威胁——因为这根本不存在,完全只是加比尼卡方对我们泼的脏水而已!”
“是,但你得注意到,即使按照事实来说,我们的价格是有天然优势的,但对方就是能通过贸易保护,将你的优势转为劣势,比如说,控告你偏低的价格是在损害其他同等级品牌的利益。”顾成殊微微皱眉,手指也在面前的电脑桌上轻敲着,许久才缓缓说,“说实话,我们应该惧怕的并不是贸易战,甚至也不是敌对方的围剿。我怕的是这种思维,几百年以来建立在欧洲人心中那高人一等、排斥外来的思维,连美国人也无法成功对抗的高傲。如果我们没有办法让他们低头,那么,我们必然无法赢得这场战役的胜利。”
“然而,就算再艰难,只要是一场战役,我们总是可以去对抗、去拼一拼的,是吗?”叶深深见顾成殊都在皱眉,反倒露出了笑容。是,她不如长久生活在欧洲的顾成殊那么了解欧洲人,更不了解欧洲人的心态。但欧洲又如何,高傲排外又如何,精英阶层又如何,她一个摆地摊走到今天的平民草根,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就算是美国人都难以改变的大陆,她也要凭着自己的勇气,去撞开这冰雪覆盖的城堡!
心口那些泛起来的恐慌渐渐沉淀了下去。她长出一口气,点开了一直在屏幕下方闪动的沈暨的头像。
沈暨的画面接通,头像还未清晰呈现,声音已经急切地传来:“深深,你看到了吗?”
叶深深调好视频,点头说:“我看到了。”
她的声音很稳定,并没有预想中惊慌失措的颤声。
因为她的内心一片清明,平静得几乎通彻。
或许是太多的磨难已经让她不惧风浪,或许是这危机的来临已经显示很久,以至于最终它到来时,她反倒有一种“最终手段不过如此”的如释重负感。
“看来,你父母那件事,确实和郁霏有关联!”沈暨对着镜头,皱眉道,“不然,不可能会这么巧,就在你家人闹事的同时,欧洲这边也在对你进逼。郁霏现在是加比尼卡工作室的人,中国那边,肯定是她授意或者是从中出了主意。”
叶深深点了点头,抿唇思忖片刻,问:“我和加比尼卡先生并没有任何过节,他为什么这么针对我?”
“加比尼卡的立场一贯如此,对于中国和中国商品怀着很深的敌意。可如今你作为一个华人设计师崛起了,他们自然对你的天赋和品牌心惊胆战,尤其是深叶,现在主要在国内生产,其性价比本就是欧洲那些国家无法相比的,如今又得了助力,成功崛起为高端品牌,实属天时地利人和,对他们这种欧洲传统品牌自然会产生巨大威胁和冲击。所以,才会有这五十多家的传统品牌,在他的带领下,决心把深叶以及其他中国品牌给掐死在萌芽阶段!”
叶深深点头,问:“对于深叶倾销的指控,他们提起了吗?”
沈暨急道:“是的,在会后立即提起了。深叶和你已经被拉出来,站在了欧盟众多品牌的对立面,业内也已经传开。而且,只要舆论扩散,造成中国廉价品牌冒充高端品牌在欧洲进行倾销的印象,深叶的未来,可能会受到不可估量的影响!”
“这样。”叶深深沉吟。
“我和努曼先生在会后去找了加比尼卡,艾戈也出面斡旋,希望他们知道世易时移,他们这样螳臂当车,不可能收到效果。”沈暨说到这里,抬手将自己的额发捋向后方,竭力让自己振作起来,只是收效不大,神情依然疲倦,“但对方固执己见,还振振有词表示这只是为了维护欧洲设计风格的百年延续,不希望被外来的廉价网店风格冲击破坏。这话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再加上中国商品对于欧洲的一贯冲击,如今有一部分不明真相的媒体和名人正为他摇旗呐喊,我们这边一时间也一筹莫展,只能看情况再说了。”
叶深深看着他疲惫的样子,再想到国内这边的风暴,一时也只能说:“别担心,沈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总会有办法。”
顾成殊轻轻拍了拍叶深深的肩,俯身入镜,问沈暨:“加比尼卡宣布立场之后,如今欧洲那边,深叶的具体情况如何?”
沈暨也是心乱如麻,勉强理了理头绪,说:“他们对复合店和各大百货商场进行了干涉,要求他们若选择我们,就不要再销售他们的品牌。再加上状况未明的反倾销案,目前有几家反应迅速的商场已经和我们接洽,表达了要慎重审查深叶开柜或者开店面的计划。我觉得,加比尼卡准备切断我们销售渠道的手段,或许很快就会收到成效。”
叶深深抿唇看着顾成殊,沉默不语。
顾成殊神情凝重,他垂下手,握住叶深深的手。
叶深深因为紧张,五指已紧握成拳。而顾成殊慢慢地,一根一根扳开她的手指,又缓缓插入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紧紧相缠,用力握了许久。
他的手掌宽厚修长,将她纤小的手紧紧包在掌心,那坚定的力量,似乎永远不必担心他放开。
他慢慢地,一字一顿地说:“好,既然如此,我们应诉。”
“欧盟反倾销案?”
拎着早餐回来的宋宋,还以为网络风暴过去,能安安静静吃顿饭了,结果得到这个消息,简直受到了巨大的惊吓,都快跳起来了:“不可能!我们深叶可是走高端路线的啊,怎么可能涉及倾销?是我对倾销的定义有什么错误吗?”
“并不是高端的东西就不会被诉倾销,他们在调查倾销的时候,可以说中国市场不正常,会拿其他国家的东西来进行对比。”
叶深深皱眉道:“这样的话,只要他们选择一个高价的来对比,我们就毫无还手之力了。”
“是的,一般就是任人宰割。”顾成殊略一思忖,给宋宋举例,“之前,我国丝绸遭遇反倾销时,对方采用的对比替代国家是印度。他们并不管中国生丝生产工艺先进,成本较印度低许多,反正我们的价格比印度的成本低,就以此为例裁定我们为倾销行为,根本不以我国的价格为参考。”
宋宋瞪大眼睛:“所以我们按照国内价格定价,在全球售卖,也是错误了?”
“如今深叶在国外势头这么好,也跟国外的人能用远低于奢侈品应有的价格,买到我们这些与大牌相同质量与水准的货物有关。”顾成殊给叶深深夹了个虾饺,帮她蘸好醋放到碟子里,说道,“如今既然我们应诉了,此次问题的关键可能就在于,欧盟的反倾销调查局,会采用哪国的生产成本为基准,来裁定深叶的货物价值与倾销行为。”
“可……我们与Bastian合作啊,又和Element.c有共同股东,这些都是欧洲品牌,大家都是好朋友呀,欧盟那些服装品牌商为什么还要指控我们给欧洲服装产业造成损害?”
叶深深说:“别天真了宋宋,在商场上,谁和你是好朋友?”
“嗯,就我所知,欧洲现在有很大的一股呼声,觉得我们崛起后,欧洲商业可能因此受到冲击,失去350万个就业岗位。其中,又以法国和意大利反对声最为强烈。”
顾成殊的话,让宋宋跌坐在沙发上,连早餐都吃不下了:“那怎么办?难道我们就随便他们制裁我们?”
叶深深抿唇想了片刻,又问顾成殊:“如果最终裁定我们存在倾销行为,最坏的后果是什么?”
“也没什么。”顾成殊轻描淡写地朝她笑了一下,“巨额罚款,加上被征收高额税收,百分之几十或者百分之几百,深叶在欧洲的市场变得狭窄,再加上被撤柜、撤店,最终我们的主力将不得不退居国内。”
宋宋大惊,急切地问道:“可现在……深深在国内也是遇到巨大非议,形势不明,接下来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啊!”
“对,所以我们现在得先未雨绸缪,加快线上销售的建设,毕竟,深叶得随时做好线下销售覆没的准备。”见她们脸上变色,顾成殊又笑了笑,示意大家先吃饭,“不过,目前情况不至于这么坏。对方的攻势已经展开,针锋对决的时刻还未到来呢。但就算真的来了,刀对刀枪对枪,我们背后是十几亿人的大市场,稳如磐石,有什么好怕的!”
这掷地有声的话,摆在接踵而来的坏消息面前,显得异常沉稳坚定。就算此次对手联合阵线,超乎他们想象的强大,己方并没有任何底气与他们抗衡,可既然顾成殊这样说了,那么,叶深深心里涌起巨大的勇气,心想,顾先生有把握的事情,那就一定不会失败。
堵塞在胸口的巨石开始松动,叶深深长出了一口气,向顾成殊点了点头,抛开一切,先把早餐吃了再说。
顾成殊一直凝望着她的目光,此时也温柔起来,轻声说:“没事的,深深,别被所谓的欧盟吓到,其实并没什么大不了,只要你接触后就会知道,不会比你之前遇到的阻碍更困难。”
是,她磕磕绊绊,历经千辛万苦,能从夜市地摊一路走到现在,她还有什么可畏惧的?
叶深深眼中的恐惧,渐渐地,一点一点如同春雪般融化。她迎着他的面容,缓缓点了一下头:“好,既然他们已经对我宣战,那么,就让我们应战吧!”
顾成殊看着她这副坚硬起来的模样,微笑着转过椅子正视着她,问:“那么在这种四面围剿的情势下,你准备如何应战?”
叶深深想了想,然后说:“像这种违反正当商业竞争的会议,加比尼卡肯定是希望私下沟通,可现在有这样的视频流出,就证明了他的软肋——那58家联合起来要绞杀我的品牌,不一定都是跟加比尼卡同心同德的。他们之中,可能有些是随朋友大流;有些是对我有偏见但并未上升到加比尼卡这样要置我于死地的地步;更有些可能是怕被孤立所以才加入——换而言之,我们首要的,就是分化对方的力量,将其逐个击破,最终拉拢能拉拢的、分化需要分化的、孤立可孤立的,最后扩大我们自己的力量,结束加比尼卡在时尚界一手遮天的现状!”
叶深深一口气说下去,然后抬头看着顾成殊,似乎在征询他的意见:“至于反倾销案,商业上的事情我肯定不如你熟悉,所以,这个就交给你了。”
顾成殊凝视着她,许久,心中充满了感慨与欢喜,慢慢地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轻声说:“深深,这回的风浪,可能要比以往所有的加起来都大。我,沈暨,努曼先生,还有许许多多的人,都希望你能扛下来。因为,你现在面对的,不再是以前那些零敲碎打的敌人,而是一股来自外界的联合起来想将我们赶尽杀绝的旧势力。”
叶深深默然感受着他掌心的温热,仰头看着他,默默点头。
“所以,你不仅仅是你自己,你所要争取的胜利,也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成功。你要为了中国所有设计师的未来而努力,要为全世界尚没有话语权的新兴设计力量争取权利,更要为所有后来者开辟全新的道路,突破守旧势力和既得利益者的围追堵截,创造一个全新的世纪。深深,我希望你能更加坚强,更加义无反顾。纵有万千人挡在你面前,纵然踩着刀尖前进,你也得披荆斩棘,杀出一条血路来。”
坐在他们身边的宋宋,呆呆地看着面前这个俯头对着她闺蜜说话的男人,看着他脸上庄严而凝重的神情,也不知是震惊还是敬畏。
在这一刻,她忽然忘记了自己对他一贯的鄙薄,忘记了他在她心里是根深蒂固的渣男,忘记了自己认为他必会伤害深深的固执成见。
她崇敬而茫然地望着面前的他们,就像被隔绝在神座之外的凡人,第一次深切地感觉到,曾与自己同一个起点的深深,已经走到了遥不可望、高不可及的地方。
她听到顾成殊对叶深深的叮嘱,清楚而明晰地响起。
“所以深深,不要惧怕你面临的任何挑战与挫折,这是你的使命,也是你一路走来的意义。你无法推辞也不能推辞,唯一能做的,就是步步向前,踏平所有阻碍,最终成为众多怀揣梦想的平凡人心中那颗永恒的星辰,在他们的前方绽放光芒,永远为他们指引前进的方向。”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却坚毅而沉稳,这让叶深深那原本总有些不踏实的心,顿时落了实地——是的,她身边有顾先生,他足以帮助她开拓那个全新世界,她怕什么?
像云开日出般,她那绷紧的脸上,彻底露出了明朗的神情,甚至连唇角也轻松地扬了起来。
她抬手握住了顾成殊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轻声说道:“是,我绝不会卸下我肩上背负的责任。我想,这或许就是我一路走到这里的意义,也是我作为一个中国设计师,站立在世界时装设计之林的意义。所以我一定要脱困,我不能被这些人的阴谋击溃,一定要尽快从这场风波中站立起来!”
“是的,因为现在的你,已经不仅仅是你。”顾成殊点头肯定道,“接下来,我们所要做的还有很多,但首先,是面对整个欧洲老牌势力的战斗,我们要狠狠还击!”
叶深深点点头,想着面前的局势,想着未来的不确定,想着自己所要去扫平的,一切艰难险阻。
顾成殊看到了她的神情,便抬起手,撩开她额前的乱发,在她的眉心烙下灼热而温柔的一吻。
“放心吧深深,这场战役,我们一起迎战!”
签证下来的第二天,叶深深和顾成殊收拾东西,前往美国。
因为是受邀参加全美时尚大奖,所以走的是特殊加急流程,而沈暨那边,他是直接从欧洲飞往了美国,这时候已经在那边活动几天了。
宋宋帮叶深深打包行李,唉声叹气:“现在深叶刚刚经历过风暴,正在最要紧的时刻,你们就不能不去美国吗?就算去……好歹也留个主心骨啊,为啥两人都去……”
叶深深朝着宋宋微微一笑:“不,深叶在国内遇到的,未必是最坏的情况,欧洲那边,才是真正的战场。”
“那也应该去欧洲解决问题啊,去美国干吗?”
“因为我受邀出席全美时尚大奖的颁奖典礼。”
宋宋呆了呆,瞪大眼睛:“全美时尚大奖?”
“嗯,国际时装设计界顶级的盛事,以美国为主但也兼顾全球,当初薇拉曾经获得最佳新人奖,今年我也受邀了,希望自己也能得到这个奖项——毕竟,我毕业快四年了,而且距离我获得青年设计师大赛的冠军也有两年多时间,如果这回不得奖的话,以后这个奖跟我都没什么关系了。”
宋宋眨眨眼,说:“那……这个盛会有什么金奖银奖的吗?”
叶深深摇头说:“没有,最高奖项是年度全球最佳设计师,这是大师们或者至少是影响力很大的老人才有实力角逐的,跟我这样还属于刚崭露头角的新人一般没什么关系。”
“但深深获得最佳新人奖还是很有希望的,毕竟,近几年在国际上,能有这样声势的新人,除了深深,一个也没有。”顾成殊说。
叶深深也托着下巴想了想,确定地点头:“嗯,舍我其谁?”
宋宋扑上去按住她的头,笑哈哈地揉她的头发:“当了这么多年闺蜜,现在才发现你这么臭屁!”
一直安安静静帮忙清点行李的孔雀,也在旁边看着她们抿嘴一笑。
顾成殊仿佛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孔雀,问她:“对了孔雀,上次听你说,郁霏去找过路微,想拉她合谋?”
孔雀赶紧点头,说:“是啊,我刚好碰到了……不过路微没答应。”
顾成殊笑了笑,轻描淡写地说:“唔……不知道路家的生意现在怎么样了,还有孙家,不是一直想搭建可靠的线上平台吗?成功了没有?”
孔雀当然不知道,也只摇摇头含糊地说了不清楚。
顾成殊和叶深深把国内的事情交托了一下,一起出发前往机场。
孔雀望着车子消失,想着刚刚顾成殊似乎轻描淡写的话。
但他的话,别人却怎么敢轻描淡写地听,所以孔雀把顾成殊的话琢磨来琢磨去,最终还是按捺不住,跟宋宋说了一句,出门去了。
宋宋站在门口看她进了旁边的母婴用品店,不久提了个包装挺可爱的婴儿果泥机出来,打车走了。
宋宋郁闷地啧了一声,掏出手机给叶深深发消息。
“你们刚走,孔雀那反骨仔,又上路微那儿去了!”
这条消息,片刻间出现在叶深深的手机上。
叶深深无奈而笑,回头看身边的顾成殊,问:“你下一步又有什么打算,为什么要把路微扯进来?”
“没什么,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合纵连横。”顾成殊淡淡地说。
“路微这么恨我们,她真的会愿意吗?”
“不愿意,也会有人让她愿意。毕竟,现在面临困境的,可不仅仅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