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里卡时刻,即通过神秘灵感获得重大发现的时刻。
马丁询问特蕾莎后,才后知后觉搞懂内在规律。
治愈授业可以看做两个方向,作为医者帮助其他人缓解、脱离痛苦,或是作为师者,让求知者掌握知识,从而完成蜕变,标准就是帮助对方开启尤里卡时刻。没有触发前,特蕾莎也无法得知。
瘟疫女士是以结果为导向,触发才会获得其相关信息分解。
结果来说与迪莉娅的说法不谋而合,启蒙和改变,形成质变。
马丁这次属于是大大的意外收获。
所以他询问托比:“我想,你是有了某种特殊启发,愿意和我分享一下吗?”
少年点点头。
托比深深的眼带泛着黑,但双眼里已经有了某种坚毅的光彩。
“马丁先生,您今天带我去荒丘镇打猎,我在里面看到那些魔物被狩猎,渐渐归纳出一个推论。”
“魔物当然也很厉害,但人们总是将它宣传得比实际上还要可怕和强大,这就像是一种故意制造的复杂题型,看着就让人知难而退。”
“越是不了解,越是会恐惧。”
“就像您出的那些题,我从未见过,看到的时候就觉得,它们是没有解的, 是无法进行计算和推演的。”
托比看着桌子上的稿纸,陷入一种边思索边诉说的状态。
“但您给出了解答的完整过程, 泰勒公式是如此美妙神奇, 整个解答也精准而优雅, 答案却是非常简单而明了的。”
“所以我就在想,这个世界上那些强大的魔物, 或者神眷贵族,天使们,是不是也是这样呢?”
“它们将自己藏在繁复的咒文、秘仪与传说之中, 光是存在就可以制造恐惧和压迫感,让人不敢也不想去寻求答案。这就是仪式和外在形象所营造出的未知感,从而扩张神秘带来的威慑力……”
托比语气渐渐激动起来。
他手捏钢笔,却没有在纸上写字, 只是紧紧握住,仿佛在和什么冥冥之物对峙。
这次少年的脸上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于凶猛的认真。
“我在想,既然他们可以这样利用恐惧, 我也是可以。”
“恐惧本身的威力来自于不可知, 就像是您给出的那些可怕题目一样,真正有威力的, 是将恐怖包裹起来的那些东西, 像是谣言, 恐吓,暗示, 联想, 怀疑……”
托比看向马丁,这孩子此时脑子简直清晰得不像话。
他仿佛都听到对方脑子里那些精密的生物零件飞速运转的机械散热音。
“您给了我寻找答案的方法, 您告诉我,要解开那些刻意包裹起来的庞大题目,就需要寻找到特制的工具, 数学就是推证答案之旅。”
“我想, 波比给我的「昨日漫步者」就是这样一个工具,它可以一次次回溯, 帮我去寻找答案。”
“我拥有一个无与伦比的工具库!我不该害怕, 害怕的应该是他们!”
一口气说了很多个人观点, 托比仿佛有点脱力, 呼呼喘着气。
马丁这才意识到,自己也忽略了一点,托比的确是个非常聪明的孩子。
他的痛苦或许也来自于聪明和敏锐,过早过深地理解到波比的死无可避免,让他陷入无力的绝望。
数学是一堵墙,将托比和外界那些难以承受的压力暂时隔离开。
现在,数学变成了一座桥,让他用数学的思维理解整个世界的运转。
马丁琢磨着,关键有两个。
一是自己暂借给托比的海枯石,有效遏制了须构对头脑的侵蚀。
二是那些考研级的数学题对他思维的打开。
打猎加速了他的思考延伸,帮助他将数学世界和现实世界链接成了一个互相解释和印证的有机体。
换而言之,托比一直处于无法破壁的进退维谷状态,马丁给出的助力帮他站住了脚下的支点,找到了一条前进之路。
“了不起的想法。”
马丁起身,扣上大衣扣子,郑重地说:“托比,我期待着你的答案。”
少年得到承认,此时更是激动得脸颊发红。
……
马丁离开十分钟后。
艾琳女士敲门进来,凝视着眼前有点不一样的少年:“托比,我需要你告诉我实话。”
……
半个小时过去。
她看着桌上那一粒晶莹的泪滴状宝石,眼里神色变换:“这是高纯度的海枯石。”
“艾琳姑姑,海枯石是什么?”托比还没听过这个名字。
“一种稀有宝物,是惰态晶的高级形式,能遏制须构之力,它是重要的战略级资源,掌控在各大组织手里,数量非常稀少,因为生成困难。”
“马丁释放出对罗森菲尔德家族的慷慨善意,这弥足珍贵,也给我争取到了时间。”
艾琳满脸严肃地告诫:“海枯石的事,你不能再告诉任何人, 这是罗森菲尔德家族的命令,记住。”
托比也意识到其中非同小可, 立即点头。
“托比, 现在给我说说, 马丁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家族的掌舵人正襟危坐:“我们得更好地了解我们的朋友,以后才能回应帮助。”
“马丁先生他……”
托比一时间有点不知从何说起。
最后少年想了半天说:“马丁先生是一个很特别的人,一个有力量的好人。”
对面的艾琳若有所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