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这香水专卖店受众上流,亦可称作沙龙,工作并不繁重,闲暇之余,迟榕只管那同英商的夫人聊天话闲。
说来也巧,那英商的夫人并非洋人,而是地地道道的国人,姓林,只不过玩熟了洋人的规矩,故而自称安娜林。
是日,安娜林与迟榕冲了些咖啡吃,复又取出一排琉璃小瓶,道:“阿榕,你快来闻一闻,这是威廉从英国引进的新香,罕见着呢,香港只此几件,是要卖高价的哦!”
安娜林爱好香水,更是制香的行家,迟榕同她朝夕相处,已然耳濡目染,学到了些皮毛。
于是凑上前去,略一细品,但闻前调悠扬,中调馥郁,然,不待后调弥散,竟是双眼一黑,直直的摔在了地上。
迟榕头晕目眩,撑着地板犯呕,安娜林惊之又惊,连连扶起她来切问:“吔!阿榕,莫不是晕香了罢!快让我瞧瞧,有没有摔坏!”
迟榕堪堪的从地上爬起来,随后坐回原位歇了片刻,谁知,面色非但并无好转,反是愈发的显出苍白。
迟榕平日里伶俐乖巧,安娜林是非常喜欢她的,遂有些不忍,当即劝道:“阿榕,倘若很不舒服,不如现在就拨电话,请吴老板接你回家休息罢!”
迟榕咬唇道:“我没事,可能是吸气吸得太猛,差点儿背气,不要紧的。”
然,迟榕虽嘴上不屈,身子却愈发的不适起来。
迟榕于是硬打起精神,来来回回的在沙龙中转上几圈,安娜林见她身形摇晃,便担心更甚,情急之下,只得联络吴清之。
“吴老板,你快来接一下阿榕,她今天许是身子不爽利,差点晕厥过去呢!”
“我这就过来!”
安娜林说得夸张,那厢,吴清之原是在开会的途中,甫一听罢,简直心惊肉跳,立刻丢下公事,驱车冲向沙龙。
吴清之焦急万状,额前直渗出细细密密的汗,一旦推门而入,便由安娜林引着,脚步匆匆的跑去休息室内寻人。
房中,但见迟榕侧躺在沙发上,身披一张丝被,小手抖得厉害。
“吴清之,我肚子疼!”
甫一瞧见吴清之赶到,迟榕遂呜呜咽咽的落下泪来,“不仅肚子疼,我还头疼!”
迟榕的身子素来康健,此番异状,吴清之只能够猜测是否问题出于饮食,于是双手发力,直将她橫身抱起。
复又柔声哄道:“迟榕,我这就带你去医院。你且想想,今日吃了些什么?”
迟榕哼哼唧唧的哭道:“……我、我吃了一碗煲仔饭。”
迟榕出言忐忑,乃是因为吴清之平日里的不许。
吴清之很不允许迟榕吃煲仔饭,便是因为那煲仔饭的锅巴上火烧胃,是为养生的大忌。
香港地处湿热的南方,一旦上火,当真堪比煎熬,故而吴清之十分关心迟榕的饮食。
然,到底是中了招。
迟榕哭得可怜,他便怪不起来了,只得匆匆的前去就医,分明心疼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