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一秒，隔着那么多级台阶，她依然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顾十殊投射过来的目光。
又冷又沉，带着探究和怀疑。
等到郑纯看过去，两人视线相交，那份探究逐渐隐匿，转而换上了嘲讽。
只要看到她和傅津言在一起，无论有没有发生什么，顾十殊都会先在心里给她定罪。
郑纯心上似有刀尖划过，那种痛，是带血的。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心存一丝侥幸，朝着顾十殊走了过去，扬起娇艳的笑容，语调轻快地问：“你是来接我的吗？”
从她回国那天开始，除了去半山别墅那次，顾十殊对她其余的行踪，都了如指掌。
所以他会找到自己，一点也不必惊讶。
顾十殊看着她，黑眸一眼望不到头。
在这清冷的深秋夜里，郑纯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我好冷，先上车好不好？”
顾十殊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
屏幕上，显示着郑心妍的号码。
他明明什么都没说，但是郑纯却懂了他的意思——他让自己打电话跟郑心妍道歉。
凭什么？
郑心妍高兴与否那么重要，自己的尊严就应该被踩进烂泥里吗？
郑纯身上只穿着单薄的连衣裙，下班的时候走得急，外套忘记在公司里了。
这会儿夜风一阵阵袭来，她感觉自己快要扛不住，下一秒就会瑟瑟发抖。
但她依然挺直背脊，平静且坦然地说道：“是她先找我麻烦的。”
顾十殊：“原因重要吗？”
的确不重要。
若是郑心妍真的马上就要成为顾太太，别说是找自己麻烦了，哪怕把自己整个半死，自己也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能跪地求饶。
谁让顾十殊有本事呢？
成了顾太太的人，自然能在京市横着走。
天上的雨越下越大，那把黑伞能罩住的面积不够大，郑纯一半站在伞下，一半站在雨里，很快站在雨里的那一半就湿了。
江穆撑着伞，就站在他俩边上。
却是大气不敢出，也尽量把伞往他们那边倾，自己身上早就都湿了。
郑纯问：“你的偏爱给谁都可以，就不能给我，是吗？”
偏爱？
当年自己对她不分青红皂白地偏爱，到头来她给了自己什么？
一顶发光的绿帽子！
上次之后她也答应不会再和傅津言私下见面，今晚却又在一起！
顾十殊周遭的气场阴鸷又瘆人，哪怕是跟在他身边多年的江穆，都觉得害怕。
但郑纯却格外地勇，语气坚定道：“我绝不会给郑心妍道歉的。”
顾十殊笑里藏刀，眸光凛冽，“那你信不信，今晚你就会流落街头？”
裴音音跟她关系再好，裴耿年为了整个家族，也不可能让裴音音继续帮着郑纯。
这一点，郑纯心里明白，也没想要连累裴音音。
她转回头看了看还没走掉的傅津言，抬手理了理半湿的头发。
本该狼狈的时刻，她却风情万种，落落大方：“顾总如果非要逼我，那我就只能去傅氏集团或者风尚集团上班了。”
“你威胁我？”
“是顾总先逼我的。”
“好，你去。”顾十殊的声音很平静，但这份平静下面，藏着威力极大的核弹。
郑纯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顾十殊垂在身侧的手徒然收紧，吓得一旁的江穆浑身一抖。
可郑纯走了几步之后，忽然又回过头来。
夜风细雨中，她牵起嘴角，一笑生花，“过了今晚，顾总肯定会想方设法整死我，所以趁现在我们还没有完全决裂，我有一份礼物要送给顾总。”
郑纯说着，低头在手机上点了几下。
一份录音通过微信发到了顾十殊的手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