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国说,“姚总,我们刚刚完完整整介绍过了西海糖厂的情况,你和林总都是糖厂子弟,林总甚至是糖厂的职工,相信你们对糖厂不但有感情,也是很了解的。”
他既打感情牌,也摆事实讲道理,道,“西海糖厂五年前进口了一大批德国制造的机械设备,可以说现在的两条压榨生产线和四条分离生产线,其技术是达到了国外八十年代的水平的。”
说到这里,他点点头,向姚远示意己方的介绍暂告一段落,接下来该南港远海贸易公司表态了。
光是介绍情况就花了大半个上午,虚的不少,实在的不多,十句有九句是自夸,谈优势多,谈问题少。
王婆卖瓜尚且自卖自夸,对此,姚远是能够理解的。
问题在于,对问题避而不谈,并不利于接下来的会谈。
姚远抱起了胳膊,没有说话的意思。
那么罗进红就不能不说话了,他是南港远海贸易公司的总经理,实际上他才是具体的负责人。若不是姚远和林威都是西海糖厂出来的子弟,父母亲都会在西海糖厂工作,他们二位是不会参与底下的具体事物的,除非特别重大。
罗进红很干脆地问,“王厂,说了这么多,但你们还是没有告诉我,西海糖厂作价多少?”
这位可是港务局出来的老职工了,对国企、企事业单位这一套熟悉得很,对重点避而不谈,云里雾里说一堆让你猜,他倒是无所谓,问题是姚远是不喜欢拖拖拉拉的人。
王建国和身边的总经济师陈技术对视一眼,不无尴尬地笑道,“估价是一点五个亿华夏币。”
这个数目一出来,西海糖厂那边的其他领导都不约而同地摸鼻子,神情陡然有些紧张起来。
罗进红一愣,转头看姚远,姚远还是保持着微笑的样子,罗进红不由的忽然一笑,道,“一亿五千万,王厂长,不知道这个估价是怎么算出来的?”
这个问题归陈技术回答了。
原来是技术科长的陈技术,在管理层大洗牌后荣升总经济师。
他习惯性地扶了扶眼镜,道,“地皮、厂房、设备、楼房等所有的固定资产价值和梅花牌白砂糖的品牌价值。罗总,我们是经过了反复核算的,县里主管部门和相关部门也都认可了这个估值。”
作为当年厂里唯一的一名大学生,陈技术有两下子,懂得把品牌价值算了进去。
这个年代里,国人对品牌价值的认识是模糊的,是不够重视的,以至于许多老牌子被外资白菜价买走,令人扼腕叹息。
罗进红说,“陈总,姑且不论这个估值是否符合实际情况。我想问的是,企业负债呢?据我所知,西海糖厂的银行欠款高达三千多万,三角债问题也不容乐观。”
他不会因为姚远是糖厂子弟就选择性对待,生意归生意。
“负债情况没有这么严重,你们投资进来,县里愿意让出控股权,负债由你们承担,这也是很合理的,毕竟这么一家老厂子,县里下定决心让出控股权很不容易。”王建国说。
罗进红又是一笑,道,“好,这个问题也先放到一边。那么,过去十年里给蔗农打的白条呢?据我所知,直到今天,依然有大部分的白条没有兑现,有些时间久的白条,可以追溯到十二年前。”
“这笔钱又应该谁来承担?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西海糖厂的几位领导,脸色皆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