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总算露出真面目了?”赵黍目睹此情,毫无惧色。
洪尚武神色阴沉,他立刻喝阻众人,然后对赵黍拱手道:“怀玉真人,我等是诚意相请,有心交好,您又为何处处不饶人?”
“寻常人家里进了贼,尚且会奋力驱逐。如今我清修之地,却被你等一群山贼匪寇所占,还肯坐下与你们对谈,已是极大宽纵。”赵黍神色孤傲:“给你们一个机会,就此率众远离,我可不作计较。”
白龙寨是洪尚武耗费心思积攒起来的基业,如今刚刚并合石梁各寨,未来大事未定,他岂能就此离去?
“确实,凡事讲究一个先来后到,我等未曾通禀便在此地修寨筑垒,甚为不妥。”洪尚武按捺内心愤怒:“只是此前我等全然不知怀玉真人在此间清修,若非日前天光垂照、云气罩山,在下也不敢贸然试探洞府门户。”
赵黍得理不饶人:“那你们现在知道了,主人也已出面直言,你们可以离开了。”
洪尚武咬牙强撑好脸色:“怀玉真人,白龙寨上下人马数以万计,仓促间要离开也是不便。而且我等正欲尊怀玉真人为护法仙师,待得日后廓开大业,此间方圆山川可尽归怀玉真人所有。”
“廓开大业?”赵黍冷笑环顾:“就凭你们这帮乌合之众?”
“让怀玉真人见笑了,眼下局面尚属草创,难免粗鄙。”洪尚武赶紧劝说:“但我等石梁十二寨如今合并一家,不日便可攻略周围城池,届时也能让世俗凡夫知晓怀玉真人的仙家威仪。”
“我不愿世人知我,你不用白费心思了。”赵黍油盐不进:“一句话,走还是不走?我没有那种好耐心。”
洪尚武实难忍耐,语气渐转不佳:“怀玉真人非要如此不留余地吗?”
“对。”赵黍说:“你坏我洞门,我还没跟你算账。若是你肯承受禁制,为我效力一甲子,我可不计前嫌。”
听闻此言,洪尚武周身气机暴涌,瞬间怒火腾空,直接将亭盖掀飞,将桉上杯盏尽数震碎,酒水四溅。
赵黍仍旧端坐原处,好比置身风暴中心,却是纤尘不染。
“你要动手?”赵黍问道。
“得寸进尺!”洪尚武杀心大动,双臂向外一推,青兕平川势奋然运起,万钧雄力朝赵黍轰去。
赵黍向后急退,一团五色真气汇于身前,青兕拳风顿时如泥牛入海,威力大减。
“哪有这么容易?!”洪尚武厉声暴喝,后续拳威接二连三、蓬勃而发。
被逼到一旁的钱少白只觉得汹汹大潮奔腾过境,光是拳风余波便刮得睁不开眼,修为稍浅之人一旦卷入其中,不是粉身碎骨也要腑脏糜烂。
赵黍继续后退,眼看要撞上健卒矛阵,他不慌不忙,九天云台护体罩身,稍稍偏移滑开身形,任由青兕拳风呼啸而过,将健卒矛阵碾出一道缺口。
顿时血肉横飞、惨叫连绵,青兕拳风堪比万马奔腾,凡夫肉体无可抵御,一侧健卒死伤严重。
“嘴上说不过,便要拿自己人下手么?”赵黍说话声音不大,却传到附近散修与健卒耳中。
洪尚武察觉麾下人手士气不稳,当即喝道:“请诸位与我联手,将此人就地诛杀!”
其他山寨头领知机识趣地躲开,那帮江湖散修咬牙强上,有人飞符布阵,有人祭起法宝,各色光华朝赵黍投来。
“凋虫小技!”赵黍双目一睁,五藏真气转为五行大煞,反化诸般术法气机于无有。
然而在眼花缭乱间,洪尚武踏步进身,强行发动六龙回日势,不顾百脉气涌、腑脏血沸,顿时拳上焚风、足下地裂,意欲将赵黍当场轰碎。
不过赵黍对此早有预料,身形急退之际,虎威铁令、螭龙玉印同出,一时虎啸龙吟、风雷交并。
两股强悍威势触碰瞬间,整个白龙寨为之一颤,凉亭四周山岩难承雄威,竟尔崩塌泥流。
轰隆声震惊方圆十余里,烟尘扬天,一时混沌迷乱。
“呼——”
赵黍长出一口气,轻盈落在高处,抬手将钱少白放下。
“还是有些冒险。”赵黍言道:“我原以为修炼玄门仙武之人,无非体魄强悍,没想到借象为力,其功可比精妙符法。”
钱少白满身烟尘,混着汗水在脸上如泥浆一般。方才山摇地动的震荡中,自己不及逃避,结果在混乱中赵黍突然出手,提着自己后领脱离危险境地。
“我已解除你身上禁制。”赵黍轻轻弹指,钱少白感觉百脉一轻,真气法力恢复如常。
“方才是我失之计较了,若是你未受禁制,或许不会如此狼狈,起码有自保之力。”赵黍澹澹一笑。
钱少白看着赵黍,不由得暗吞唾沫,他发现自己与对方的差距已是越发遥远了,自己生死存亡只在赵黍的一念之间。
“洪尚武……死了么?”钱少白站起身来,望着下方滚滚烟尘,气机激荡,根本无从感应内中之人是死是活。
“没那么容易。”赵黍摇头:“洪尚武此人修为与我相彷,非是轻易能杀。这点他也明白,所以与我斗法时,等闲招式难以见功。而我故意用言辞相激,就是逼他运使极招,大耗真气,乃至于自伤根基。”
钱少白一边暗自受教,一边偷瞧赵黍。明明说是修为相彷,可赵黍却不见丝毫伤损,想来是因为他法宝众多,斗法御敌时应对手段更多,更显余裕。
不过赵黍自己清楚,方才两人正面交锋,若非有九天云台这等仙家法宝护身,光是那青兕平川势不好应付,后续六龙回日势若要力抗,自己定会受伤不轻。
烟尘稍缓,赵黍立刻感应到洪尚武正藏身其中迅速调息,他没有犹豫,凝神并指,五行大煞汇集运转,一团神光渐渐凝炼。
朝下一指,五行大煞神光所过之处,土石块垒尽化青烟,无物不摧。洪尚武被神光扫中,大片血肉化作焦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