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端景拱手行礼,国主继续说:“梁韬有心整顿崇玄四姓,独揽大权,放任赵黍行杀伐事之余,也是让他彻底为梁韬所制。无论赵黍如何用心,他投向梁韬以求庇护,几乎是注定的结果。”
“陛下,赵黍主持华胥国上下坛场布置,这种人投靠梁韬,对我等恐是大大不利。”朱紫夫人言道。
“此事……朕自有计较。”说这话时,国主神色微微一怔。
“辛爱卿,你觉得梁韬还有多久才会飞升?”国主坐下后询问道。
辛台丞回答说:“微臣见地肺山与青崖仙境的气机已然连成一片,梁韬随时可以飞升。只是微臣觉得,梁韬不光要自己飞升成仙,或许还试图将地肺山的一部分拔举上升,化为洞天的一部分。”
国主微微一惊:“此言当真?”
“这……微臣也只是略作推测。”辛台丞已经越发看不懂梁韬的气数了,又哪里敢说自己可以断定其人用心?
“此乃拔宅飞升。”张端景言道:“我听说梁韬当年收留一支流落人间的天狐,许诺来日飞升时带他们一同登举。”
朱紫夫人皱眉说:“拔宅飞升岂是这般轻易?古往今来能有此成就者,无不是要有深厚功德加持,否则不能携其他尘障尚深之人飞升。”
“梁韬如今是要策动天地之气,勾连各地坛场,一举登临神道之位。”张端景解释说:“拔宅飞升、成就仙道,对他而言不过其中一步。”
国主叹气:“事已至此,彼此已然水火不容。辛台丞,你继续去照看地肺山气数变化,若梁韬有飞升之兆,立刻派人传话前线将士。”
“微臣遵命。”辛台丞奉命离去。
此时有羽衣阁弟子前来禀告:“明霞馆丁首座携弟子前来。”
“让丁首座进来,其他弟子安排到别处。”朱紫夫人代为下令。
等丁飞绫进入乐游苑后,国主立刻便问道:“飞廉与云珠两家目前动向如何?”
“他们勒令门人弟子严守馆廨,没有前往地肺山。”丁飞绫回答说:“我来此路上,曾劝他们认清大势,可两家馆廨都没有理会。”
朱紫夫人冷叱道:“两不相帮,分明是坐观形势变化。难不成当我们忘了这两家馆廨过去如何尊奉梁韬吗?”
“罢了。”国主言道:“如今形势,他们肯两不相帮便是对我们有利,就算要追究,也不是眼下。”
丁首座询问道:“降真馆的虚舟子首座呢?尚未赶来么?”
国主表情微沉不语,朱紫夫人言道:“虚舟子首座已遭崇玄馆杀害。”
“怎么会?此事何时发生?”丁首座忙问。
“不出一旬。”朱紫夫人说:“当时我们还以为是崇玄馆为了控制赵黍,诛杀拦阻之人。可如今赵黍公然投靠了崇玄馆,已然与国贼梁韬同流合污了。”
“贞明侯乃是英年才俊,前途无量,不该如此啊。”丁首座摇头感叹。
“此事暂且不提。”国主说:“如今已是箭在弦上,战场之上容不得分毫疑虑顾忌,待得梁韬飞升之时一到,便请诸位掩护大军,杀入地肺山,荡平崇玄馆!”
……
赵黍来到一处洞窟外,感觉到燥热气息向外喷薄,隐约可以看见内中火光隐现。
地肺山正如其名,洞窟孔窍众多,有的阴冷清凉,有的静谧幽暗,还有的风火不息,正如人身肺腑呼吸吐纳,气机寒热燥湿不一而足。诸般气象融汇一山,既似人身,亦像丹炉,梁韬能选定地肺山安顿崇玄馆,可见其人眼界不凡。
“这里就是风火窟?”赵黍望着洞窟之外,有几根凋满符篆的立柱。
“是。”一旁梁东佑回答说:“赤云乱党匪首之一便是关押于此,受风火之刑。”
赵黍皱眉问道:“既然是乱党匪首,为何不直接了断其性命?”
“此乃首座法旨,我等不便多问。”梁东佑低头说。
赵黍心中不解,赤云都擅长御火,瞻明先生身为三老之一,将他关押在风火窟,只怕未受刑罚,倒是助长了修为法力。
“贞明侯要做什么?”梁东佑见赵黍上前触碰洞前立柱,赶紧问道。
“我感应一下禁制是否稳妥。”赵黍随手摆弄几下,他当然不会在这种时候把瞻明先生放出来。
刚离开风火窟,姜茹和荆实一同赶来。姜茹率先言道:“刚刚收到消息,飞廉馆与云珠馆不会来了,他们都下令严守山门。”
赵黍先是沉默一阵,然后说:“意料之中,他们当初不过是敬畏权势,从而依附崇玄馆。如今见崇玄馆稍露颓势,立刻便要潜身缩首,意图苟存。本来我也没指望他们前来相助……你呢,有什么事?”
荆实言道:“方才获得密报,东海剑仙鸿雪客受华胥国主所托,将会伺机出手。”
“消息来源可靠么?”赵黍暗自惊疑。
荆实回答说:“我们有人手潜伏在东海各派之中,他们日前演练的森罗净泓阵,传闻有诛仙之威。”
“阵法也要看谁来运转施展,不是来帮传承不一、根基有别之人布阵,就真有诛仙之威的。”赵黍冷笑一声。
荆实又说:“我们的人手负责阵式守御,临机之时可以撤去法宝守御。”
“很好。”赵黍心中安定不少,梁韬果然提前安插了人手在敌阵之中,如此一来,自己对敌之时也有更多手段了。
正当众人交谈之际,山顶高处一阵钟磬之声传出,赵黍立刻明白过来:“时机已至,众人各就各位,消灭一切来犯之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