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牙齿打了几个寒颤,转身看着暴雪。
“你是苏牧……我在武牢关看到过你。”
喊出对方的名字没有想象中艰难,少年默念着姆妈的名字,那个单音节的名字给了他无穷的力量。
他的腰杆更笔直了,像是一把出鞘的刀。
“勒苏罕,说起来你我有缘,名字里有一个字是一样的。”
苏牧环顾着堂屋,勒苏罕做好准备,等待迎接对方的嘲讽。
草原的牧民没有椅子,因为转场的时候,这些东西不好带,有也要丢掉。
所以他们都是席地而坐。
被大烈嗤笑为粗俗。
但勒苏罕下一刻惊呆了,那名在武牢关前带给草原绝望的男子毫不介意一样,就坐在熊皮垫子上,就坐在勒苏罕习惯坐的位置。
苏牧拿起扣在垫子上的《武功志》,随意翻看几眼后又放下。
指了指垫子:“坐吧。”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让勒苏罕生不出任何违逆的意志,他木然的抬腿,走到苏牧对面,盘腿坐下。
眼神戒备,像是刚断奶的小豹子。
勒苏罕用余光去看屋帘,作为羽扬部的儿子,他认得剩下两个人的脸。
大烈武职巅峰的太尉朱真洪。
以及威势在草原上更胜太尉的骠骑将军李广。
朱太尉和李广没有进屋,布帘落下,屋里屋外就被隔成了两个世界。
屋外的阳光依旧毒辣。
屋里却只有年轻的羽扬部可汗幼子,和那一片暴雪了。
“很害怕?”苏牧和善的一笑,对勒苏罕若有若无的敌意丝毫不在意。
勒苏罕没有点头,他坐着也是挺着腰的,他不想这片暴雪看扁了他。
坚定的摇头:“我不怕你。”
“那就别让心跳这么快,也别让呼吸这么急促。”
他全都知道……勒苏罕涨红了脸,试图直视对方的双眼,但那双眼睛藏着无边的锋利,只对视了一瞬,勒苏罕就不得不移开眼睛。
继续对视下去,他怕自己双眼被刺痛,不受控制流出泪水。
他可以流血,但不能流泪。
“你是来杀我的吗?”勒苏罕咬住牙问。
苏牧很意外,爽朗大笑:“杀你干嘛?费那么大劲抓你们回京师,不是为了杀来取乐的。”
我“们”……勒苏罕产生出一种被认可的情绪,不自觉的扬起头。
苏牧左右看了看,拿起全是冷水的茶壶,给自己倒一碗水。
勒苏罕努力用正常的声音说:“你就不怕水里被我下了毒?”
苏牧神色丝毫不变,反问:“什么毒?”
勒苏罕于是继续说:“孔雀胆,狼毒草,砒霜……”
“你报菜名呢?”苏牧摇摇头,大手一挥,“你是不是最后要说,你没钱?”
勒苏罕理解不了这个梗,迷茫的张了张嘴,发现自己被打断的话噎在嗓子里,再也说不出口。
原来自己的勇气也只有这些吗……他在心里嘲笑自己。
苏牧审视着对面的少年,像是闲聊一般说道:“昨天羽扬部的使者进京了。”
顿了顿,在对方略显惊慌的表情里,抿着凉水:“但你似乎一点消息都没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