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进门的,是一个满面沧桑的老头,腰杆挺得像是一杆枪,张目环顾时,视线有着刀剑的锋利。
朱太尉也是兵家,年轻时也南征北战过,手底下沾染的血腥也数以千百计。
但他久居庙堂之高,多了一些圆滑,少了些许煞气。
李广自武牢关战场上血战归来,哪怕不主动显露威势,那种血煞气魄也不是常人可以直视的。
好可怕的人……是他吗……莞儿姑娘的琴声出现了一声裂云般的高音,赶忙用一段激越的弹拨圆了回来。
她感觉到那道恶鬼似的目光似乎在帷幔这里停了一瞬,饱满的胸脯下,心脏狂跳。
“李将军干嘛苦着脸?”
朱太尉推开小娘子,站起身来打趣,“怎么,苏老弟不乐意来?你这老东西不行啊。”
都是一起共过生死的兄弟,朱真洪说起话来一点不客气。
周围的官员也嘿嘿直笑。
陪他们的小娘子们于是也抿着嘴,斟酒喂点心。
朱真洪示意陪他的女子取来外氅,挖苦李广:“打仗你在行,请客我在行,啊哈哈哈,我跑一趟,保管把苏兄弟喊来。”
一位已经略微有一些酒意的官员口齿不清道:“太尉出手,算无遗策!”
朱太尉很开心,哈哈大笑。
笑着笑着,门外再进来一人,他“咳”了一声,大喜,说道:“这不是请来了嘛!老李你故弄玄虚,得罚酒!”
李广皮笑肉不笑,心说老王八蛋你继续狂,现在越狂,待会儿啪啪打脸打得越惨。
这么一想,心情一下子美丽了起来。
……他们请的是此人?!
花魁莞儿的芳心跟着琴音一起大乱,望着那俊美如谪仙人的身姿,甚至放由琴声出现一瞬间的中断。
花坊里的伎子,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
这是注定了的事。
但是开业首秀,若是陪这样天下绝无仅有的俊美公子,对一个伎子而言,也足够回味一辈子。
起码她拥有过最好的……
暖阁里的琴音一下子温柔而缠绵,润得能滴出水。
朱太尉上前三步,托住苏牧手肘,生怕他反悔转身离去。
口中连道:“苏兄弟,老哥我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这京师最妙的去处。”
一边把人往里拉,一边压低了声音,神秘的说:“没有男人可以拒绝!”
兄弟……他的地位也非凡……莞儿捕捉到这几个词,琴音更旖旎了。
你可不要乱说啊……苏牧如芒在背,炼神境的危险感知疯狂预警,满身不自在。
他摆出一副疏离的态度,轻咳一声,推脱道:“喝喝酒就可以了……其实来侯府更好,我可以亲自下厨。”
表明自己是个正经人。
身后的危险预警略有减弱。
“这就见外了。”
朱太尉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浑然不察,“给你接风洗尘,还要你亲自下厨?哪有这样的道理!”
他将客串海鲜推销员的兼职做到极致,指了指身后的帷幔,神色暧昧的说:
“里头的,可是花坊二十年未出过的小美人!苏兄弟来京师的时候刚好,恰巧碰到花魁首秀,见识见识花坊最美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