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牧错过了早朝最开始的撕逼,不知道罗兴怀摊上了什么事。
也就不知道他来找自己干什么。
不过治粟内史,无非也是为了种田。
而且从散朝等到现在,他很焦虑啊……
经过太庙献捷之后,苏牧对这名同僚观感不差,于是按着性子,倚马车而立,拱手回礼:“那些种子有问题?”
喘匀了气的治粟内史一顿,摇摇头,抱拳说:“种子已经清点入库,只待来年播种。”
苏牧问:“那罗大人这么行色匆匆是为什么?”
一边说一边递出去另一块炊饼,“整两口?还热着,味道不错。”
旁边的朱伯虎咧嘴。
罗兴怀连忙摆手:“出门前吃了一些,就不必了。”
摆手的时候,苏牧注意到,这名身份怎么说也算贵胄的九卿,指节极粗、手上皮肤也如老树皮般。
与其说是养尊处优的王公大臣的手,不如说是田里种地劳作的老农的手。
罗兴怀并没有察觉到苏牧的视线,而是继续说道:“陛下有重任委派,可惜我能力低微,还请苏大人指教。”
“大人请讲。”苏牧客气地回。
罗兴怀道:“早朝时,本官与陛下禀报了来年春种之事,不过为免农人白忙,还得在春种前确定如何播种、如何侍弄作物。
“此事合情合理,奈何时间已入初秋,气候转凉,这时候播种尝试,如何能有收成?
“唉……我下了朝苦思冥想,不得要领,想着苏大人既然是培育出这些种子的人,那必然对如何种植了如指掌。
“于是便一直在等苏大人,还请苏大人不吝示下。”
别啊,杂交水稻不是我培育的……苏牧语气庄重:“这些种子乃是大贤培育,苏某不敢贪功。”
而且怎么种……种子生命力旺盛,撒哪都能活。
不只是水稻种子,土豆红薯什么的,也都是极限改良的产物。
有点土有点水,就能生根发芽,长势茁壮。
但这么说,肯定不能让罗兴怀安心……苏牧看到对方期盼的眼神,笑笑说:“倒是有法子。
“而且我的法子,即便不用我带来的种子,也能让寻常作物长得更好,甚至秋凉冬寒,亦丰收不辍。”
罗兴怀一听,大为惊讶。
眼睛瞪圆,树皮一样的双手颤抖,上前扯住苏牧袖子,急切问:“当真?!”
他老脸涨红,激动的嘴皮子张合几次却说不出后文,缓了好半天,才语无伦次地说:
“秋冬天寒……若也能收获,何至于……何至于还有地方忍饥挨饿……好事……好事……”
他松开手退后两步,一揖及地,大声说:“请苏大人教我!”
他是真的醉心农事……也是真的心忧天下人能不能吃不饱肚子……苏牧伸手搀起他,一指马车:“边走边说。”
罗兴怀眉头舒展,为苏牧拉起车帘,速度之快,朱伯虎都落后他半步。
倒也不至于这么卷……
马蹄哒哒,驶离宫门。
……
半个时辰后,武平侯府。
罗兴怀早已按捺不住,看着书桌前的苏牧写写画画,时不时伸过脑袋去看一眼。
只觉纸上所呈现出的东西见所未见,大为新鲜。
焦急的表情扭曲,手边的茶水灌了一杯又一杯。
苏牧落下最后一笔,将图纸推到望眼欲穿的罗兴怀面前。
“就是这个。”
“这是……”治粟内史小心端过纸张,上下审视,“似乎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