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看起来,高祖起居注里的内容,也不能全部当做无稽之谈。”他略一沉吟,还是提醒了一句。
毕竟,神话传说褪去光环,实际上大多都能找到原型。
比如治水啊什么的……
烈安澜颔首:“起居注和游记都在京师,苏先生若有兴趣,都可以随意翻阅。”
然后把冶游史单独拿出来,写成小本本拿去卖钱……苏牧捂着嘴:“库库库库……”
穿过一道门廊,便是安置李广的地方。
这原本是郡守住所,被略加整理腾了出来,足见左秋阳对于李广的尊敬。
仆役们打开大门,然后告退。
苏牧一眼就看到躺在屋里的熟悉的面孔。
眼角跳动。
李广的面色晦暗、皱纹更深了,而且在山上时见到过的那种磅礴气机消散大半。
现在几乎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头儿。
若不是炼精境的底子还在,多半根本抗不到现在。
这让苏牧对于狼庭的修炼体系更多了几分警惕。
“所以这给别人当爹的事儿也不好干啊……”苏牧先是喟叹了一句,惹来烈安澜一个白眼。
然后搭住李广的手腕,开始品脉。
半晌,松开手。
烈安澜靠近两步关切地问:“苏先生可有什么发现?”
有的,我发现我其实不懂诊脉……苏牧抬头看着烈安澜,对方浮突高挑的身材随着刚才的动作摇曳生恣。
他沉吟了一会儿说:“根基动摇,就算能醒来,境界也难保了。”
不懂诊脉,但是感觉得出来气机的波动。
“怎么会这样……”烈安澜心头剧震,脸色灰败。
对于大烈而言,这是北庭折柱的噩耗。
死掉的安托合和王松捆起来,都换不来一个李广……这损失太大,一时间让烈安澜难以接受。
她甚至有那么一瞬间的怒火攻心,想要将城外等待安置的那些俘虏全部斩杀泄愤。
她坐下来抓住李广老树皮一般的手,嘴唇微微抖动。
“大烈何时才能再出一位李广呢……”
她无力地叹气。
“戎马一生,从步卒开始,积攒军功,一路到骠骑将军,战功煊赫,大烈人人敬重……
“倘若这个消息传了出去,恐怕整个大烈都要震动……
“此番出征之前,朕问李将军,假若大捷,想要何封赏……
“他只是说,为国守边关,要什么封赏?陛下真要赏,便赏百十坛子御酒解解馋好了……
“倘若李将军能无恙,百十坛酒又何妨呢……”
她抬起悲伤的眸子,冰镜般剔透的瞳孔里蒙上淡淡的水汽。
见到苏牧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苏先生……”
“我没说他这状况没得治啊……”苏牧慢悠悠地道。
烈安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