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顶着黑眼圈扯着喉咙喊:
“诸位将军听我一言!”
趁着书房里的攻讦声略微平息,赶快竹筒倒豆子一般地说:
“尽屠并非上上之选,不意味着就要把蛮子们全都放了啊。
“他们之中有位高权重的,用作人质,逼草原诸族用牛马等物来赎,亦不失为一个选择。”
“纵虎归山?”常喜针锋相对地说。
大家共事归共事,一起守城归一起守城。
政见不合照样直接当面开喷,不带留面子的。
若非左秋阳不是兵家,常喜下一句很可能就是——
嘴皮子说起来不爽利,咱们手底下见真章!
一时间书房当中人声鼎沸,菜市场一样喧闹。
烈安澜支着下巴,静静地在旁边看手下人争得脸红脖子粗。
视线平移,便看到了缩在书房一角揣着手啃着压缩饼干喝着茶水吃瓜的苏牧。
精致如刻的唇角一勾,竟带出些许的妩媚。
“苏先生以为如何?”
这个问题曾经在莲花峰上,苏牧和她讲过。
平淡的声音富有磁性,穿透了喧嚣的争吵,一时间压得众人纷纷住口。
同时看向被点到名的苏牧。
眼神中充满了崇拜和期待。
现在他们已经知道了,城头攒射立了大功的重型十字弓,苏牧研制的。
炸毁了武牢关两侧山体、从潜在的山洪之中解救了关城的,是苏牧。
再加上直观可以看到的,斩王松、驭百兽、从即将遁逃的狼主手下悍然猎杀安托合……
这让这群以战功和战力为尊的将士们,发自内心地对苏牧产生了敬佩之情。
食邑千户,这是实打实的军功爵。
所以虽然苏牧手中并不实握军权,从官面上而言,亦是有着足够的话语权。
啊,你们继续吵你们的,看我干嘛……苏牧有一种吃瓜吃到自己头上的蛋疼。
他纯粹是被烈安澜硬拉着来的这里。
原本以为可以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当好一个美男子。
结果没想到女帝一句话,就让所有人用一种嗷嗷待哺的眼神看着自己。
“杀不杀俘啊……”
苏牧小口嚼着压缩饼干,喝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喉。
“我觉得……不杀的收益是不是能更大一点?”
将军们如遭雷击、如丧考妣、手脚冰凉、浑身发抖,纷纷开始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苏先生!”急切地抱拳。
称呼是跟着烈安澜喊的。
“先生”这两个字的另一层意义是,遵对方为师,请求指教。
不同于对着左秋阳直接开喷,将军们喊完以后选择了继续听下去,希望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顶着灼灼的目光,苏牧沉吟了一下说道:
“杀俘确实可以泄愤,用来春祭,也可以告慰殉国的将士和百姓。”
这话说在了将士们的心坎上,他们啄米一般地点头。
“但左大人所说的也有道理。位高权重者用做人质交换资源,也是不错的选择。”
除了烈安澜的一屋子人都蒙了。
“苏先生,那到底怎么办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