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畏威而怀德……恩威并施……”
说起来,这几个字,对于身居至尊之位的烈安澜而言,并不是新鲜东西。
身在帝王家,这些花样也是信手拈来。
大环境是那样,没点手腕,根本在皇家的倾轧之中站不稳脚。
更别说想要登临帝位了。
大烈历代皇帝,对付边夷的时候,一直没有往这个方向去想,纯粹是因为饿的。
大烈人,丰年还能吃饱,荒年就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自己肚子的问题都还没解决,拿头去担心边夷们吃不吃的饱?
但现在,不一样了。
后山上,苏牧开垦出来的农田,麦浪起伏,硕果累累。
他的种子,不用侍弄,就能亩产三千斤!五千斤!
倘若分给农人们,让他们专门花心思去种植、精心照料。
产量能有多少?
烈安澜想都不敢想!
百姓们有了足够的粮食,赋税哪怕是十中抽一,大烈的粮仓也能迅速充实起来!
粮食进一步富足,就可以以之为筹码,和边夷们谈条件、收买人心!
分化各部族!
削弱金帐狼庭的威权!
边夷也是要吃饭的!
届时,左手一担粮,右手一把刀。
我很讲道理的,要哪边你自己选。
烈安澜极其聪慧,甚至心念电转之间,已经制定出来了好几种策略。
针对北方草原部族,分而治之!
她目光闪烁,整个人都因为这一连串的思考,而变得振奋。
眸子如同星辰一般明亮,粉润的嘴唇,不受控制地勾勒出完美的弧度。
心情激荡,充满期待。
这一切,都是因为遇到了苏先生!
“想明白了就继续吃饭!”
苏牧生怕烈安澜这个状态下去,还要犯病。
夹了几筷子羊肉,就丢到她的小料碟里。
“吃吃吃,吃饭的时候别胡思乱想。”
……
晚上。
依旧是隔着一扇窗。
君臣对谈。
李广站在窗子外头,还心有余悸地隔开了一大截距离。
下午捆住褚清雨的天罗地网……太吓人了!
苏先生说了,这里头的皮绳,换成铁网,连熊都能切成块!
离远点离远点……
就听窗内,女帝清冷高贵的音色,淡淡地响起。
“……便是如此了。狼骑们即便已经入境,也难以发挥出在草原驰骋的速度。
“他们应当是要秘密行进,意图在于能毁我越多粮仓越好。在牙齿露出来之前,不会太过高调。
“以免走漏行踪。
“这便给我们留出来了足够的时间应对。”
接下来的议题,集中在粮草怎么让狼骑毁、毁多少、毁完了怎么安抚军心上。
要是没有苏牧答应提供粮食。
君臣二人只会痛心疾首地担忧,怎么去预测狼骑的目的地究竟是哪一座粮仓。
粮仓被毁,又会有多少损失。
而这些损失,又要老百姓勒紧裤腰带多长时间,才能挽回。
更麻烦的是,由此产生的军心动摇,如何弥补。
哪像现在。
烈安澜和李广拿宝贵的粮草当筹码,意图换取更长远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