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人之城而非攻也,毁人之国而非久也。”————————【孙子兵法·谋攻篇】
骑都尉徐晃带着十来个亲兵巡视在解县城外,他是河东杨县人,与解县离得不远。作为本地人的徐晃,这一路渐次行来,总免不了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原本热闹繁华的县邑村落,大都成了断壁残垣,颓圮的墙垣静静地矗立在路旁,像是死而不倒的树仍在期盼着春来复苏。
他年轻时曾到过解县,那时候能看到许多由蒲阪津渡河而来,又沿河北去的商旅和士子们,他们有的在腰间悬着美玉和宝剑,有的故意穿着寒酸、不愿露富。那时候人们都在路上谈笑向前,欢声笑语中彰显着略为清平的世道。可眼前的一切,却再也不是徐晃记忆力的故土了。
“原来此城曾被白波蛾贼攻破过,那时我还在本郡做小吏,解县城破后,当时的解县令被蛾贼杀死,我也被迫从贼。之后此城虽然稍作修补,但时日尚短,仅仅只是堆土为城,看上去光鲜,其实南城有一处地方却是极大的破绽。”徐晃在马上遥望解县,眼神里闪烁着追忆昔年的光芒。
他身旁站着两名二十多岁的羽林郎,同样骑在马上,稍稍落后徐晃一个马头。这两个羽林郎,一个其貌不扬,方面大耳,长着一副人畜无害的老实人样子;而另一个身长八尺,姿颜雄伟,虽然穿着普通的羽林郎甲胄,但整个人却是有种英姿飒爽的风度。
侯折一丝不苟挺直腰背,随着徐晃的目光朝解县南城看去,发现那城墙的一侧的确有一块明显的新旧痕迹,而且也比旁边的旧墙要低上许多。他心里突地一跳,似乎有话要说,可一见到徐晃宽阔坚实的背影与不怒自威的神态,侯折竟生出一丝胆怯,毕竟自己属于殿前羽林郎,与徐晃并不相熟,而且他对自己所想的谋略并不自信。
就在这么犹豫的一会功夫,在侯折身边无论是样貌还是精神都比他要出众的另一名羽林郎此时开口说话了,说的也正是侯折刚才想说的:“从此处登城虽然不难,但难却难在城中两万余叛军,这一回是要克竟全功,而不仅是拿下解县。若是登城破敌后,让程银再度逃窜,反而不美。”
那羽林郎正是在冀州带领子弟兵解救刘虞于危难,并随之一路前往长安的赵云。赵云在后世可谓是妇孺皆知,就连皇帝在前世都极为喜欢这个人物,何况他又有救援刘虞的义举,这更值得让人欣赏。
如果是别的原因,在赵云刚来长安的时候,皇帝不说立即予以重用,至少会给予徐晃等人一样的待遇慢慢栽培。可偏偏赵云跟刘虞遇刺的事情有关,无论是刘虞还是荀攸,就连贾诩都因为赵云本属公孙瓒、当日又巧之又巧的出现在冀州、并且及时解围的举动表示怀疑。
有人认为当日唆使黑山军围困刘虞的没准就是公孙瓒,从而怀疑赵云当日的行为很有可能是公孙瓒指使他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目的就是为了陷害袁绍,给公孙瓒一个南下冀州的口实。
尽管赵云在后来的问询中表示自己兄长去世,故而背离公孙瓒回乡办丧事,结果办完之后路遇刘虞遭难,这才出面援助。这个说法看似无懈可击,但在朝中那些人精眼里还是有很多值得多想和疑虑的地方。
所以哪怕皇帝再是相信赵云的人品,也不得不多考虑旁人的看法。而且皇帝手下良将已经差不多够用了,就连马超都被他丢到太学里冷藏了,何况一个赵云?
当然,皇帝也没有舍得将赵云放之不用,而是拜为羽林郎,一来是奖赏他救援刘虞的义举、二来是放在身边培养感情、最后也是为了让贾诩等人就近观察,等他们见了赵云的品性后会主动打消疑虑,用不着皇帝违逆众意。
好在赵云为人厚重温良,在做羽林郎的这半年内很快使大部分人对其的看法发生了转变,故而这次出战可以说是他最后一次入职考验,他在这场战争中所表现的成绩几乎能预见他今后所能达到成就的上限。